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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此时的气氛出奇的安静,显得有些诡异,能演会说的双庆脑袋低到了桌斗里,白皙的皮肤火一样的红,像只败下阵的斗鸡。

“犯得着吗,双庆哥?不就是换了个口味吃了个苹果吗?这么较真?”嘉豪不解地摇了摇头,“死要面子活受罪,死性不改。咦,凤梨,咋醉成那样了,面若桃花,她从来不喝酒的。那眼神比含苞的玫瑰还要娇羞,似懂的非懂的躲避着他的目光,不会是凤梨喜欢…?”

嘉豪眨巴着小眼睛,揣摩着身旁这俩人的表情,若有若无的躲避,又若有若无的对望,弄得他倒像个灯泡一样,让俩人不自在了。“不行,双庆这家伙不地道,明知道我喜欢凤梨,还在这里抢风头,太无耻了吧?俗话说,见利忘义,见色忘友,朋友妻不可欺,他…他,不为我创造条件也就罢了,还抢着献殷勤,诱惑凤梨。气死我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等吧,我倒想看看这俩人藏啥猫腻…”嘉豪打定主意要当一回看客,翘起二郎腿,托起腮帮,气呼呼地,一会儿看看凤梨一会儿看看双庆,气温断续下降,三个人忽然觉得尴尬起来。

一阵风吹来,正对窗口的一排书页子“呼啦啦-”地飞了起来,散乱到地面上。

“好凉快!要下雨了,哦,别关,七月的凉风真舒服哪儿。”眼尖的双庆关上了一扇窗玻璃,正欲关另一扇时被嘉豪拦下了,“吹吹风哈,多舒服的自然风,比空调美多了…”

“哦,是啊,难得的自然风。”凤梨头一次破天荒地赞成嘉豪的做法,散落一地的书页子高低错落,打着旋儿的在教室里翻飞。双庆尴尬地笑了笑,“是啊,不过,下雨时一定要记得关窗,不然损失就大了。”

“嗯”凤梨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狂舞的柳枝,飘飞的柳条像头发怒的雄狮,一些胆小的知了纷纷落了下来,有的被小鸟叼走,发出凄惨的叫声,有的被摔晕了,或滚在地上,或掉进洞里,成了小鸟的食物。狂风卷起乌云,天色陡然暗了下来,接着豆大的水珠砸了下来,窗玻璃被敲打得“咚咚”响,玻璃下沿躺满了粉嘟嘟的合欢花。

“唉-可惜了!”凤梨轻叹了口气,“花无百日红!”

“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优者生存劣者遭淘汰,何止门前这些花呀。所以,凤梨,我们要学会坚强,做个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才能保护那些更需要保护的东西…”

“嗯”想起这么多天来的惶恐不安,凤梨的视线模糊了,这种无来由的忧虑让她开始怀疑起自己得了神经衰弱症,不管大考、小考,考试前一宿,她都会失眠,记忆力也没有以前好了,整日里忐忑不安,像是有啥祸事要发生一样。昨天才给母亲打过电话,明明家里人都安好,周围人也安好,说明最近无事发生,难道是高考压力太大了,自己想多了…唉,该来的躲不掉,顺其自然吧…

凤梨头脑渐渐清醒起来,揉了下眼睛,“咔嚓-”窗外一道闪电迎面劈来,合欢树上起了个大火球,“哐-”树头掉在了地上,一树枝粉粉柔柔的合欢花仰面躺倒在泥水里。

雨越下越大,砸在屋顶上,发出“霹哩叭啦”的响声,落在地面上,泛起灯头大小的水泡泡。

“哎呀,好痛!”嘉豪急忙缩回了摊在窗户外面的双手,“冰雹雨,新鲜!嘿嘿-嗨,双庆哥,你干嘛去?”

随着嘉豪的喊声,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冲出教室,闯进了猛烈的大雨中,奔向折了树头的合欢树,一把拽起泥水里的树头,拼命往走廊这边拉来。

“咔嚓-”又一道闪电劈来,双庆身后约一米处的地方,一根电线烧焦了,冒出呛人的烟雾。

“吓死了,要是双庆再慢一点儿回来,烧焦的不只是这根电线了而是…”凤梨心头一惊,冲进了雨水里,站在树头左边帮双庆一起拖。嘉豪早站在了右边,树头很快被拖到走廊上的过道里,粉嫩的合欢花经过雨水的冲刷,格外红艳妖娆。

“双庆哥,你不要命了,这么大的雷雨还钻树底下,一点儿保护自己的常识都没有,还好意思教训人…”凤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气呼呼地瞪着双庆,双庆浑然不觉,蹲在地上,把树头上的合欢花一朵一朵地摘下,干净的直接收起来,沾了泥巴的放在廊沿下冲洗干净了,再收起来,放入口袋里。他做得很认真、很仔细,凤梨有些儿感动了,心里想,“双庆哥,莫不是要学黛玉,给它们做个花冢,校园里这么多哪能做得完呢?可惜了这些漂亮的花,真不忍心这些短暂的生命再遭第二次的践踏,与污泥混在一起。唉,天妒红颜,妙玉、可卿、黛玉、英莲这些儿个红楼里无福享受的薄命女子,无论想起哪一个都会给人一种揪心的痛。宝玉那样至情至性,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太少了,即使这样,好像也没有掂过花锄,更别谈堆花冢了…”

凤梨眼波流动着,深情地望了一眼探身捡花的双庆,温润的面庞上绽开了一片桃花。氤氲的甜香里写满了知足,她遇上了能给她温暖给她依靠的知心人,每天和他一起读书学习,凤梨觉得心里很踏实。只是再过些日子就要分离了,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在一起,虽然俩人商量着填报同一所院校,参照凤梨的水平,双庆早就选好了一所二本院校。不然,以他的能力读个重点本科院校不成问题,凤梨总觉得自己拖了双庆的后腿,双庆显得很知足,不管他到哪里,只要有凤梨在身边,他就会觉得很安心。

雨还在下着,只是失去了先前的强势,变得温驯了许多。地面上的泡泡不见了,转眼汇成了一片汪洋,上面波光粼粼的,似乎跃动着一层小虾米。太阳出来了…凤梨望了望双庆,恰巧碰上双庆投向她的一抹温和的眼神,俩人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真美!”嘉豪的眼珠一刻也没闲着,凤梨玲珑凹凸有致的身材隔着薄薄的湿衣,尽显少女的曲线美,宛如一个水蜜桃,甜甜的体香让嘉豪心猿意马,伸长了鼻子往凤梨身上凑,却被双庆堵在身后。

“啊嚏-”凤梨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段日子的精神煎熬,已让她精神不济,又淋了雨,身子软绵绵的,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一阵风袭来,胸口被雨打湿的地方,衣服贴在身上,凉凉的,凤梨身子抖了一下,脚下一软滑了下去。

“啊-”嘉豪看着凤梨笑着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吃惊地张开了双臂,想接住凤梨下落的身子。倒是双庆机敏,在凤梨倒下去的那一刻,抢在嘉豪前面,伸出手臂,紧紧拦住凤梨的腰,把凤梨横抱在怀中。凤梨也吓得大叫起来,娇小的身子在双庆的怀抱里不住地颤动着,隔了衣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双庆那颗燃烧的心,好像要跑出胸腔把她融化了似的,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化作了七彩的云朵,悠游在蓬莱岛的上空,天籁、琼浆、仙子、霓裳,还有那双灰姑娘的水晶鞋,近了,近了,载满力量的气流让她快步如飞,云霞般的桃花再次漫过她珠玉般的面颊。闭了眼,似乎已过了几百年,在梦里,他来过,为何不留痕迹,现在才给她回忆。她怯怯地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走,害怕摊开手,回忆里再也寻不到他的影踪。

闭了眼,不去看他,双庆那双海水般深邃的眼眸,睿智、精准,像台显微镜能看穿她的五脏六腑,看透她的苦乐哀愁。就这样好了,让时光流走,她偎依在他的怀里,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做,他是她前生佛前求来的菩提,累了,倦了,靠上一靠,几秒钟也好,像小时候那样,她们背对着背看月亮、数星星,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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