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庆哥,疼吗?”
“就他那两下子,早不疼了,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那堆肉全压在我身上!”
“哈哈哈…”
“我哥就是头猪,除了吃睡就是打架,还蛮不讲理,回去我一定要告诉我爸爸,好好修理他…”
“嘉丽,你和你哥咋差别那么大呀,你这么通情达理,他那么霸道,不像一个爹妈生的…”
“呸呸呸,瞧凤台说得,好像双庆哥和双喜也不是亲兄弟似的…”
“哎,小嘉丽,现在是你交待你哥的问题,怎么转移矛盾说到双庆哥头上了?”凤梨看双庆不说话,接过话题。
“双庆哥不仅拳头硬,骨气更硬,路见不平爱拔刀相助,侠气冲天;双喜呢,软骨头,和我哥手里的泥巴差不多,一点儿都不硬气,按凤台哥刚才的逻辑…”嘉丽嘟起小嘴还要说下去,被凤梨打断了。
“咦,那不是双喜吗?咱们叫他一起玩吧?”四个人转身朝双喜走去。
“凤梨姐,哥,苹果!好甜,别走啊,和嘉豪哥一起玩儿吧?是吧,嘉丽?你也不想留下你哥一个人吧…”和胖子一起来的小个子男孩,一手操纵遥控器,一边抬头盯着空中的小飞机。
“走,双喜!我们到那边玩去…”双庆扯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弟弟双喜的胳膊要走。
“我不,哥!你们也不要走嘛,我给你们玩********,好好玩儿的,看,我还能让它在空中翻筋儿头呢…”
“不就是个破飞机吗?回头我给你拿大个?走吧,双喜,我们去那边玩儿,留我哥一个人在这里反省好了…”嘉丽推着双喜的腰向前走,冲胖子翻了个白眼,“过分!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们”。
“凤梨,凤梨,你们不要走嘛,一起玩吧?大不了我不还手,让双庆哥踢我两脚啊…来、来、来踢我啊,谁要还手谁是小狗…”胖子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泥人,泥盘子大脸,不仔细看分不出鼻眼儿。只见他坐直了身子,捂着脸,从指缝里瞄着双庆和凤梨她们。
“无聊,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用屁股想问题。走!”双庆一把拉过双喜,朝湖边儿走去。
“哎呀,哥,你整天就知道踢踢打打,干点正事儿好不好,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凤梨姐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吗?别跟着我们了,没事的话,先回家吧,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凤梨姐,我们走吧!”嘉丽看得出来,大家还没有原谅嘉豪,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决定让她哥留下,不然,别别扭扭的,破坏大家心情。再说,她哥现在和大伙的步调不一致,一门心思地拍凤梨姐弟的马屁,总找不对位置,拍到马腿上,大煞风景。怪不得大伙见了他就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躲避他,他一点儿不知趣儿,在校园里横行霸道,惹事生非。
双喜撅着嘴,迟迟不肯迈步,反而步步后退,最后索性在草坪上坐了下来,不愿意向前走。
“你不走,我们可走了…”双庆摇了摇头,准备带着凤梨她们到隔壁的公园里玩耍,还没有迈开脚步,身后传来了双喜的哭声。
“呜呜-还我飞机,嘉豪哥!是我带你找到他们的…呜呜-你说过的,飞机是我的…”双喜斜躺在草坪上,不住地抹眼泪。
“找到他们有啥用?他们都走了,笨蛋!还想要我的飞机,门都别想…”嘉豪恶狠狠地瞪了双喜一眼,还故意操纵小飞机在双喜面前晃来晃去。
“来呀,来抢啊!想要吗?哈哈…抓啊,再高点儿!”
“那是我的…你,你说话不算数!”
双喜踮起脚尖儿,伸手去拽盘旋在头顶上的机翼。
“滚开,小瘪仨!”眼看要拽下飞机,嘉豪眼尖,拱起屁股把双喜撅趴在草坪里的水泥花坛上。
“啊…疼-”双喜捂着额头大叫起来,鲜血顺着小指缝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哥哥,血!”园子里看花的小女孩,指了指胖子,又指了指花坛,“石子上有血!”
胖子吓傻了,小眼睛睁圆了,盯着双喜脸上的血,一动不动。
“滚开,肉丸子!去死吧!”闻迅赶来的双庆像座火山,终于爆发了,大眼睛里布满红丝,要喷火似的。他挣开凤梨的手,返身,从园林杂货堆里抽出一个啤酒瓶子,狠劲朝着胖子头上砸了过去。
这一瓶子也砸下了他积累许久的怨气,甭说这一瓶子的威力,单就双庆摆出这不要命的阵势,嘉豪双腿早已打颤了。
“啊-”院子里的小朋友吓得捂住眼睛大叫,“打架了…”。
凤台也吓得闭上了眼睛,嘉丽吓得不知所措,藏在了凤台身后。
“嘭-”,一声巨响,酒瓶碎了一地。
胖子嘉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似乎是一片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
凤梨扔掉手中还滴着啤酒的木棍,夺过双庆手中的半截酒瓶,拉了一下双庆的衣襟。
“双庆哥,你疯了?会死人的…”
原来酒瓶砸在了木棍上。
“哦-”双庆大梦初醒似的,显然没有料到刚才那声巨响的威力,若是砸到了胖子,他们可怎么赔?
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欺负他也就算了,还敢打伤他弟弟,这是他不能容忍的。早该教训他了,双庆牙龈紧咬,大声呵斥“滚开!”
双喜头上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胖子傻了似的,双手抱头,成了堵土墙挡在双喜面前,一动不动。双庆快走两步,冲胖子屁股上狠踹一脚,胖子头抢地,趴倒在草丛里。双庆则背起双喜朝附近诊所方向飞奔过去。
凤梨拿着手帕捂着双喜的额头,后面紧跟着凤台、嘉丽。
待双喜处理完伤口,双庆、凤梨回到教室后,作文课已经上了大半了,照例以凤梨的作文为范本,要求大家学习并仿写。
只是这节课似乎太过于安静了,只听得老师的讲评声和学生们“沙沙沙”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往日那种打嗝、放屁、爆笑的杂音不见了…
老师讲完课后,巡视了一圈教室,目光落到头上缠着沙布的双喜身上。双喜低下了头,像个驼鸟似的把受伤的脑袋埋进了课本里。从书缝里给凤梨指了指班里靠墙角的空位,凤梨已然明白,在老师疑惑的目光里,站了起来,大声地说,
“今天张嘉豪没有来…”
“胖子没来!怕班长揍他吧…”
“我要是班长,早就给他一顿胖揍,肥猪一头!哈哈…”
“嘘,小声点儿,胖子他妈可难对付了。平时老爱往校长室跑,没少告我们老师的状。”
“重点是一波妇!不讲理的,袒护胖子。我看班长有点儿悬!”
“怕啥!我作证,是胖子先动手欺负班长他们的…你、你们,是不是都看见了?”说话期间,一个胸前飘着红领巾,瘦瘦高高,黑红脸膛的少年从座位上激动地站了起来。
“嘘-大力,坐下,安静!”班长双庆向少年递了个眼色,“注意课堂纪律,老师在呢。”
“班长-?”张大力瞪起眼睛,冲着双庆跺了几下脚,双手作喇叭状捧在嘴边,低声说,“给老师说了吧?省得猪头他妈作手脚,被欺负!”
“嘘!老师要讲话了,大力,别胡闹了,安静!”双庆把食指从嘴边移开,指了指讲台上的张老师。
“唉,你…”大力猛得站起来,又跺了几下脚。
“紧张啥?我妈又不是老虎,吃不了班长,再说,不是还有我吗?坐下,快坐下!”嘉丽用笔杆按了按大力的肩头。
“是啊,大力哥,别着急。不是还没到那份上嘛?先听听老师要说啥?”凤台扶了扶了眼镜,拉了下大力的衣角,“坐下嘛,先坐下,杵在教室里,多不合谐…”
“大…大力哥,我头不痛了,你…先坐下吧?”双喜从书本里拱出半边脸,双手抱拳,冲着大力不住上下晃动,“大力哥,求你了,都是些小事儿,别告诉老师了,成吗?”
“切,怂蛋…”看到双喜都被胖子欺负成这样了,还不敢告诉老师,大力双瞪起了大眼睛,“你…”
班里议论声此起彼伏,张老师皱了皱眉头,伏在课桌上,探出半个身子,观察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