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蚊子?嗯,单这油光发亮的外表,扑鼻香的味道,啊-,看着都会让人眼馋!给,双庆哥,你尝尝!”凤梨夹给双庆一块,“好吃吗?”
“嘿嘿-”空气里响起几声憨憨的笑声,蚊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低下头,一串轻快的口哨声随着肉的香味,飘了出来。
凤梨用心听着,感觉这首歌曲好熟悉,名字却忘记了,伴着哨音轻快的节奏,似乎想起了那个朦胧的身影。猫着腰,满面通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塞给凤梨一个银白色心型P5,转身逃跑了。好像第一首曲子,就是这样的,“小河流,我愿待在你身旁,听你唱往日的歌谣,像你在梦中,对我诉说,那春天里的记忆…”
是个女歌手唱的,声音甜美、空灵,让人止不住去想那春天里的故事,如梦如烟,亦真亦幻。
凤梨放下筷子,双手捧脸,微笑着,看向小师傅。小师傅手里的鱿鱼块随着哨音,轻快地起伏,黄澄澄的外表,诱人的香气,引来邻桌人“啧啧”的赞叹声,“年轻真好,小师傅,再来一曲!”
凤梨不作声,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像在欣赏小师傅的刀功,又或者是沉醉在小师傅的哨音里,神情专注、认真。
“这又不是少年的包拯,有啥好看的?”双庆脸上闪出一丝不快,猛喝了一杯啤酒,忽然起身,脑袋侧歪向凤梨,瞪大眼睛,嘴巴大张着,“啊欷、啊欷…”,露在嘴巴外面的大长舌头,不住地伸缩着,整个人弹球似的从坐椅上跳了起来。
“水,双庆哥,你没事吧?”看到双庆剧烈的反应,凤梨吓坏了,急忙递给双庆一杯冰水,歪着脑袋,盯着双庆奇怪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红色的酱,辣味很浓吗?可是…明明是甜的?”凤梨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嘴角,一股甜滋滋的味道沁入肺腑,“没错,是这味。”
双庆眼珠转了转,依然张开大嘴,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卡…卡…咳咳…”。
凤梨看了看身边的小师傅,他停下手中的活计,杵在原地,和自己一样,紧张地盯着双庆看,一脸的茫然。
“啊-美,平生吃到的最好的美味,好吃极了!”双庆终于大声叫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凤梨心头一动,来不及多想,低下了头。双庆的这一声狼叫,引来了许多人的回眸,百十双眼睛盯了过来,顿时,鸦雀无声,继而,场面骚动了起来。
“哪儿来的野小子,一惊一诈的,吓死我了!”
“俩人点了一桌子的菜,嘿嘿,瞧他们那吃相,还个个长得跟豆芽菜一样,嘻嘻-”
“嘘,别多事儿,我们不都是从哪个阶段熬过来的吗?喝酒、喝酒!”
一句不经意的话,却让凤梨心头暖洋洋的,“唉,我太粗心了,双庆哥在怪我呢。”凤梨故作轻松地冲双庆肩头打了一拳,“你,故意的,是吧!瞧,大家被你搅坏了心情,还装,大家在看你呢!”
“啊-热,热,热!”双庆指着大张的嘴巴,脸上显出夸张又痛苦的表情。
“还装呢!好吃是吧,给,全吃掉!”看着双庆脸上的笑,凤梨瞪大了眼睛,夹了满筷子的鱿鱼块塞到了双庆大张的嘴巴里。
“噢-别…动”双庆有点急了,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醋,醋-”,端起桌角上的小碟子,“咕咚”一声,喝了个精光,使劲伸了下脖子,长出了口气,“哎-,好受多了。”
“双庆哥,你?”凤梨掂掂小碟子,反扣下来,轻声说,“你全喝了?”
“嗯!”
“你生气了?”
“嗯!”
“你故意的?”
“嗯!”
“不理你了!”凤梨气呼呼地侧过身子,故意靠近小师傅,让小师傅手把手的教她烧烤,同时,乜斜着眼神,偷偷瞄了瞄双庆,发现双庆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大嘴巴,忽然没音了。小师傅却显得异常兴奋,把叉子在围裙上擦了一遍又一遍,递给凤梨,半途中却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抢走了。
“小师傅,我来,我给你们试试新学的九阴真火烤乳猪哈,保证味鲜、正宗、地道!咳咳,该死的鱼刺,还不下去。”双庆推开小师傅,掂起师傅身边的醋壶,“咕咚、咕咚…”,又喝了一通。叭唧了两下嘴,“啧啧,酸,真酸!我一大老爷们今儿也吃了回醋。”苦笑着,对着凤梨,摇了摇头,“这回是真的,真卡住了。唉,报应,醋坛子不好当啊!”
凤梨终于明白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巧的鼻子翘了翘,冲双庆呶呶嘴巴,“双庆哥,啥味呀?你闻闻!”。
自从医院表白之后,凤梨愈发觉得双庆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些儿温柔和莫名的忧虑。看得出他很紧张自己,尤其是自己和别的男孩交往时,他总坐一边沉默,固执的守着自己,守着一个人的沉默。像今晚,小师傅教他们烤鱿鱼时,他却闷头喝起了啤酒,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心里很不痛快。
凤梨突然觉得,他变了。往日那个大方、开朗、阳光的少年,忽然变得小了,小得没有了她的世界,小得仅容下眼前。一瞬间,她怀念起了,往日里那帅气、爽朗的笑声。
也许是他太再意自己了,凤梨心里想,可是,鱼儿总要在水里游;鸟儿总要在天空飞,它们各自有自己的世界,又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很开心,如果有一天,为了诗一样的远方,鱼儿想跟鸟儿作伴飞上了天空。或是,鸟儿想跟鱼儿作伴,潜到了海底,它们幸福吗?“你快乐吗?”凤梨轻轻问了问自己,摇了摇头,“看得出,双庆哥,再没有以前快乐了,唉-”
凤梨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双庆拿铲子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紧张地翻炒着铁板上的蛤蚌肉,嘴里嘟囔着,“小师傅,你们这也叫铁板,刚放上去的蚌肉咋成这样了,黑乎乎的,快快快,水、水!”
“小师傅?”双庆再继续下去,恐怕整个铁板都要烧起来,凤梨偷偷拉了一下小师傅垂下来的衣襟,瞟了一眼,手忙脚乱的双庆。
“噢,呃-老铁板,生锈了,该换新了。加点油,试试哈?”小师傅接过铲刀、叉子,熟练地翻炒起来,香喷喷的蚌肉味再次扑鼻而来。
“没办法,铁板认主。”双庆摊开手掌,耸了耸肩头,无耐地笑了笑,在凤梨身边坐了下来,“你呢,凤梨?”。
“我?当然和你它们不一样!我…”凤梨弯起了明月般的大眼睛,抿了口果汁,叹了口气,“可惜呀,超人撞到了醋缸里,大脑成浆糊了…”
“你还记得超人?”双庆抬起头,有些激动,用颤抖的声音轻声说,“超人在梦里,都想要守护那个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你能感觉到吗?”
“我猜,她一定幸福的哭了!”
“不,这不是超人的本意,超人要看到她笑,时时刻刻的那种,甜蜜的笑。只有她幸福了,超人才会开心。”
“双庆哥-”凤梨望着双庆海水般的眼眸,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侧身倚在了双庆的肩头,白玉般的脸颊早飞出了一团红霞,红艳艳的,似那跃跃的烛光。
“嗯。”双庆遥望着窗外,神色有些忧郁,低声说,“如果,有一天,超人变得了俗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凤梨心头一惊,坐直了身子。双庆有些错愕,知道自己失言了,拉过凤梨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对不起,超人发誓,不管前面有多苦多累,超人绝不退缩,如果非要加个期限,一辈子好不好…”
“一辈子太短,我要把超人和凤梨的名字写到三生石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只做凤梨的超人,一个人的!拉钩,盖章。”两人母指对接了之后,凤梨抿着嘴笑了笑,“超人,你的卖身契写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一个章不牢固,超人有点担心,超人请求增加封条。嗨,一个!”双庆勾着凤梨的手指,懒着不肯离开,“再来个嘛,她要是跑掉了,超人到哪里寻哪?”
“赖皮!那是超人自己的事儿,和凤梨没关系。嘻嘻-”
凤梨捧起果汁,转过头,不去看双庆,打量起了眼前的小店。
这个小店还真有品味,自打凤梨进店起,还没仔细看过眼前这小店,现在看来,它还不是一般的凡品。这是个装扮古朴、素雅的小店,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大长今医官的各种药膳,旁边补充的有人体食疗的配方。漆红色的木质地板,光洁照人,走在上面,会“咯吱、咯吱”地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