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伤一天天好起来.伤口愈合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医生都说是奇迹,因为,我几乎就那样死掉.能够活下来已经很了不起,何况是痊愈.
窗外阳光出奇的好,我对许哲说想出去看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护士推来了轮椅.
庭院里绿草茵茵,柳絮飘摇.
我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入肺一股浓浓的青草气息.
活着,也挺好.
许哲帮我将腿上的毯子盖好,蹲在我的脚边,仰起头来,定定看着我的脸.
我忍不住笑,“有什么好看,全身的绷带.”
“医生说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拆掉了.”
“那样更惨,满身的伤疤,恶心的很.”
“会好的,别担心.”
我笑得更大声,“有什么好担心,我又没有指望靠自己的长相去找金龟一样的老公.”
他看着我格外认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一生都会喜欢你.”
我别开脸去,“别说傻话,我并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说了算.”
心下一动.
许哲啊许哲.
我很想问他曾经和红颜之间发生过什么,可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如果他想告诉我,自然会说.否则,问,恐怕也只是白问.
双喜一天都不见踪影,晚上很晚了回来却同时带来一件很是让我震惊的消息.
凝香院失火,大火整整烧了一天,浓烟滚滚,所有一切瞬时化为灰烬.
我的心一紧,看住双喜满是疲惫的脸,动也不动.
“对不起,”她垂下头,“我帮不到你.”
我侧着头躺在床上,不去看房间里所有正盯住我的人.
“我很累,想睡会,你们先回去吧.”
很久之后我终于说,声音平静的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却难掩沙哑.
他们愣了一会,却没有人再说话,然后房门开了又关,病房终于陷入沉寂.
鼻子一酸,眼泪轻轻滑下脸颊.
外婆,对不起.
那一夜,我再次失眠.
我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三个月,等到那些那些硬硬的痂尽数脱落完毕,我决定回家.
这三个月,丝丝一直照顾我,双喜假期已满,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能赶过来呆上两天,辛苦的紧,我看了觉得心疼,几次跟她说用不着总跑过来,可她不愿意,却又不同意我中间转院,继续奔波在两个城市之间.许哲中间离开了一段时间,说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再回来就一直不曾离开,我也没问,也不愿意问.总觉得在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和他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完全回到从前.
从前,他对我,向来无话不讲.
那时候只要有一点事情,他便献宝一样啰啰唆唆讲个没玩,生怕我不问,可如今,我隐隐觉得,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宁愿我不去问.
可这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觉得他有必要对我维持在从前的无话不谈.
如果说从前我还奢望过可以等到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天,如今,那仅存过的一丝希望也已经消失不见.
我们之间出现的,是硬伤,无法愈合.
然而面对他的时候,我依然如从前一般总是一张笑脸,却尽量将关系维持在不近不远.
李靖来看过我几次,甚至抱来我的牙牙.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它.
有红拂的陪伴,牙牙似乎也不再从前一样总是郁郁寡欢.
李靖笑说它们在恋爱,恋爱中的小东西怎么可能会再有寂寞可言.
听丝丝说在我最危险的那些日子,他也曾守在医院.然后当医生说我已经不再危险后才又匆匆离开.
他好像很忙.
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他那样的生活是因为什么会突然那般忙碌起来.
对于他的事情,我更加没有必要去问.
出院那天是周三,双喜还是请了假,特地赶来接我.
她说只有陪着我一起回家,她才能真正放心.
真让人感动.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我会拥有像她和丝丝这样的友谊.
这不是什么战乱年代,可我知道,她们一样可以做到和我生死相随.
若有一**真的死了,一定不会再找出任何人会比她们更加伤心.
所以,就算为了她们,我也一定不可以再出任何意外的事情.
手指轻轻滑过手臂上道道细长肉红色的疤痕,我暗暗下了新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