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不着,我一直在想李靖说的那番话.
他来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吧?那么,倘若红颜真会对我做些什么,李靖在这过程里又在充当一个何样角色?
我反复地想,终至失眠.
长夜漫漫.
爬起来扭开台灯,站到窗口抽烟.
烟雾在夜色里缓缓蔓延,迷花我双眼.
今晚月亮出奇地圆,于是星光暗淡.
所有东西都是这样,一强,一必弱.二者不能并存.
两下相争,要么被吞没,要么吞没对方.
有没有一个方案可以两下相安?
也许有,但可以想见,定然很难.
我跟红颜,是不是也属于两下相争?那么最终,孰输孰赢?
而红颜,又和我有什么好争?杨贞,不已经是她囊中之物?莫非除了杨贞,我还有什么值得别人争的东西我却不知道的?难不成我还真就应了那老和尚的话,后知后觉到了家?
烟已经燃尽,可我还没抽几口.碾熄烟蒂,深吸口气,该睡觉了.
一夜无梦.
又是周末,闷在家里实在无聊,带上牙牙一起去附近公园散步.
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晒在身上,说不尽的舒爽.
牙牙开心极了,一路小跑着在我前面撒欢.
有些感动.
所有的快乐都可以让我感动,因为难得.
牙牙比我容易满足的多.
如果还有来生,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宁愿做条狗,这样的时代,狗比人容易快乐.
路上人很多,难得好天气,难得的周末,似乎所有人都要从房子里走出来,哪怕只是透透气呢,也是好的.
我懒洋洋地坐在公园长椅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有人拍我的肩.
“真的是你?”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惊喜.
我睁眼回头,呵,竟是苏容容.
“好久没见.”
我笑,屁股挪了挪让她坐.
“怎么会想着出来晒太阳?你脸色不大好,这么苍白,没一点血色.”
“不会吧?我记得刚出来的时候才整理了仪容,应该是容光焕发才对.”
“你呀.”容容伸手点我额头, “怎么总是没个正经?”
我正色, “我正经的很呢.”
“听双喜说你最近大病了一场,气色不好也是正常,多注意些,身体可是自己的.”
我骇笑, “哪就有她说的那么邪乎了?不过一场感冒.”
“可她不那么认为呢,她说你险些把命都丢掉.”
“双喜喜欢小题大做,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希望如此.”
“什么希望?本来就是.”
容容笑,有些无奈, “你还是这么倔强.”
“天性,一时半会也没法改.倒是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过来办点事,搞完出来看到这里有个公园,阳光又这么好,就进来转转.”
“难得你也是个这样懂得生活的人.”
“人生苦短,不及时享乐,岂不是辜负大好光阴.”
“对,谁知道明天的事?享受今天才真.”
“罗伯特对你的决定表示遗憾.”
“可我觉得这样很好,大好的前程多的是,大好的生活却难找.”
“那你快乐吗?”
我一愣,然后很快答, “是,我适当的快乐着.”
“那就好,这样的人生,能够懂得快乐已属不易.”
“阿姨好似一个哲学家.”
容容嗔笑,“又叫我阿姨,我真就那么老?”
我也笑, “不过一个玩话,阿姨千万不要介意.”
“你还真是个天生找抽的好料子.”
我望着明朗的天空,突然说不出的开心.
这个苏容容,统共我也没有见过几次,可却好似认识了很久一般,和她说话,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贴心.
记得曾在哪里看过一句话,说是能够让你感到快乐的,就应该算是好人.那么我想,这个叫做苏容容的女人,应当算个好人.至少,对于我而言,确实是.
电话响,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是林雨仙.
我叹气,如果苏容容是好人,那么这个叫做林雨仙的女人,算不算得是个坏人?
感觉好像幼稚班玩游戏,什么时候好人和坏人都可以分的这么清了?曾经,林雨仙在我心里,是个天使.
只是,天使也有变脸的时候.那么,究竟是我变了,还是她变了?又或许,我们都没变,是生活在变.
“我现在已经回家住.”她说.
“你不必因为这个就特意向我报告什么.”
“只是觉得过意不去.”
“没有什么过意不去,做人做事只需要忠于自己.”
“我不想你恨我.”
“恨人是太辛苦的一件事,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
“简,这是何苦?”
突然很想笑,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挂了,还在忙.”
她沉默,我收了线.
一边的容容一直看我.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我摸摸脸.
“没有,只是觉得人有时候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
“你觉得我过分?”
“不,我只是想,如果可以放的开,还是放下的好,无谓给自己增加包袱,多累.”
“你放心,我懂得如何善待自己.”
她看着远处,轻轻叹气, “固执,有时候是把双刃剑.”
“我怕疼,所以不会那么轻易就伤到自己.”
“但愿如此.”她起身, “我该回去了,见到双喜替我问她好.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我高.”
“阿姨也会吃醋?”
她揉我头发, “可不是,酸得很呢.”
我骇笑不止, “那下次我会记得让她对你好点.”
然后看着她离去.
她的脊背挺直,无限娇好.
这样一个女人,是谁的福气?
牙牙玩的累了,伏在我的脚边,轻轻打着呼噜.
我看着它,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