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山庄依旧破败,断壁残垣,无尽苍凉.
我站在残垣里,思绪万千.
梦里的情境忽隐忽现.
昨日繁华,今朝散尽.
"等到一日当天空下起紫薇花语,当鹧鸪群聚,赤鸟回巢,当空心双魂重遇,兰音河水逆流,当时光停滞,岁月可以回头,那么,也便到了一切可以真正结束的时候."
梦境依稀,我始终记得的,却是这个声音.
不过一场梦,然而生死之间.
倘若所有一切都在那一刻结束,就不会再多余到今天这般.
"一切全在红颜."
是的,外在力量再强大,始终改变不了的,还是当事人如何做如何想.
那么,那时那地,我究竟如何决定?
人,最终看不破的,终究不过感情.
那么我看不透的,会不会就是许哲?一直以来我都固执地以为站在高处的是我,所以我们之间若真有人难以被看透,那也定会是我.
我是那么的骄傲,骄傲到不肯有丝毫示弱.是,潜意识里我一直如此,任何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处于下风.即便事实上已经处于下风,我也抵死不认.
这就是舒简二十几年来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死要面子的个性.
不好?是,的确不好,但那又如何?我没打算改,也没有必要.
我始终这样,我就是我,只能如此,接受是你,不接受也是你,那是你的事.
也因此受了很多的苦吧?
不是这样性格,也许我身上不会发生这样多波折.
所谓三生纠缠,也便是在这点上吃定我.
神佛也不过如此,享受着玩弄别人于股掌之间的快乐,乐此不疲.
三千年,若没有我们这一干欲望燃烧的痴男怨女,你们怎么过?何其枯燥.
所以,关键时刻,当请手下留情.
李靖已经离开.
许哲追着雪白的牙牙在楼下的草地上笑闹一如孩童.
我站在五楼的走廊尽头,良久无声.
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我从未想过有一日,连许哲都会骗我.
曾经我以为,这世上就算所有人都背叛我,他也定然会站在我的身后扶持我.曾经,我甚至拿他和丝丝双喜一般来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次车祸吧?
那次车祸之后,许哲仿佛脱胎换骨,从一个花花公子一跃成为良家妇男.典型的质变,可也许是因为人都会早晚走向成熟,所以即便这转变实在有些过于突兀,但我连同我身边的很多人都不曾当这成一个很大问题.
接受一件事实有时候要比质疑来的容易的多.
如今回头来看,在许哲身上,实在太多疑点.
他那次车祸后,整整睡足77天.那么漫长一段时间,前后究竟都发生什么,我始终不知.
许文说他在车祸发生前打过电话给我,我核实过电话纪录,确有此事,而他,却根本忘了干净.
他说他的记忆仿佛选择性被抽空.
定然是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想我知道的事情,否则怎么会是选择性抽空?
为什么在每个人都已无能为力几乎认定他就那样要成为永远性植物人的时候,他偏偏会醒?真的是那花瓶居功?还是那束姜兰?
花,是普通的花,花瓶是个古怪的花瓶,可前后所有事情细细数来看,它不过只会害人而已.
那么.
我凝眉,目光追逐许哲欢快的身影.
渐渐眼前一切开始模糊起来,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我看到挣扎的自己.
凝香院的那场大火,始终是我的噩梦.
它留给我的,除了伤痕,还是伤痕,累累,直至触目惊心.
关键时刻,是许哲救我.
我永难忘记.
难以忘记的,还有他会出现的原因.
所有矛头所向均为,许文放火,所以他会发现我困在那里,并不稀奇.
是的,并不稀奇,何况,我在他心中,又是那样重要位置,至少,是看在一干人眼里.
只是,在那之前,他为何会突然失踪?
他和红颜闹到不清不楚,为何又会跑去凝香院?而又是为何,那前前后后,我总是会感觉仿佛身后有双犀利的眼睛?
而一直不肯露面的他,终于得以出现,却又偏生就是看到我与杨贞之间的戏码上演.
世间巧合事,未免与他太过有缘.
是刻意?是无心?
许哲,发生这许多,我是否还能一如既往信你?
而那时那地,所有矛头又均指向红颜.
红颜要抢许哲,红颜要与我争到你死我活.
可是为何,当林雨仙求她收手时,我却从她的坚决中听到无奈?走到那一刻,她几乎也是到了无路可走,无可回头.
一直以来我们都当红颜为最大敌手.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之后定是有某个更为厉害人物在操纵.
在凝香院的小屋内,我听到那声熟悉的叹息.
那时我甚至会讶异居然连许文这样剔透人物也能为她所用.
一切太过不可思议.
直到双喜母亲突然住院,当我心神不定跑去医院,双喜气急败坏对我说她手机好死不死竟在那时被扒,我抬头一眼看到那张玲珑淡定的脸.
梦中情境历历,疑幻疑真.
这所有一切相似之处联结一起,我方才有些明白.
是,挣扎这许久,我们都不过别人盘上的棋.
感谢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