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竹床之上,陆然辗转难眠,太行万里之遥,无多思念,唯有卫水河畔土丘一点,平城外荒宅一座。
沉神静心,陆然抛却脑海中思念,霍然起身,再次修炼。
只有这般,才能心安;只有这般,才能早日归去。
转眼,月余。
不知为何,何富贵的身影不再出现,耳畔少了些许嘈杂,陆然也乐得于此,安心修炼。
一日,陆然于竹林深处,看竹叶飘零,心中为之一紧。
霸刀自行出鞘,于半空舞动,招式之间,霸气横生。
陆然目视霸刀,心念沉浸,感悟天地。
灵气聚涌,心神弥散,其中体悟,自不被外人道也。
当霸刀滞悬,陆然收心,炼体二层已至。
翌日,陆然再次踏足青山院。
为激励门下弟子,万刀门每日发布任务,奖励丹药,兵刃等等,不一而足。
陆然此行的目的,便是接取奖励丹药的任务,在青山院,修炼较之山外快上几分,但却还达不到陆然心中期许,唯有丹药,才能让他快速的成长。
挑选一番,心中已有计较,陆然来到发布任务的弟子身前。
“接取福回镇任务。”
“福回镇?”
弟子脸色微变,打量陆然一眼,转而笑言。
“这位师弟面生,想来是刚入山门,福回镇乃下山任务,对你而言,有些危险,还是选取其他任务吧。”
“不必!”
“这....!”
面色尴尬,弟子也不再阻拦,将任务取下,备案之后,交之陆然。
不久,六七人涌入,弟子见此,忙上前。
“丁师弟,你可算来了。”
“师兄这是何意?”
“哎!你再不来,看好的那些任务,可都没了。”
“什么?哪些任务别人领走了?”
“福回镇的!”
“是谁?!”
“有些面生,我看看备案....是一个叫陆然的刚入门弟子。”
“陆然?哼!我记着他了。”
无需整理,陆然孜然下山,逐渐远去。
福回镇,距万仙山八百里,对炼体士而言,全速赶路,几个时辰便到。
任务中虽交代,三日内赶至便可,但半日后,陆然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福回镇。
此次任务,说来复杂,却也简单。
福回镇中,有一万刀门弟子,名曰程德,原本炼体五层修为,因深受重伤而跌落先天,心灰意冷之下,远离宗门,再入凡尘,隐居福回镇二十余年。
此事本隐秘,奈何世上有心人不少,程德在万刀门时,意气风发,得罪不少修炼者。
有宗门之人,自然不会撕下脸面,与程德为难;可那些散修,就不会再顾忌这些。
这些仇家中,其中一人甚是嚣张,扬言灭程德满门。
无奈之下,程德只得求助宗门。
按理说来,此事应内门弟子前来,毕竟程德之前乃是炼体五层,得罪之人,修为也应不浅。
但万刀门横立万仙山千余载,威慑何止万里。
以往类似事件,多有发生,只需万刀门弟子前来,证明身份,告知此万刀门庇护之所,纵那些散修再有深仇大恨,也不敢动手。
这也是为何那发布任务的弟子,想要将此任务留予他人。
打探之下,来到程府门前,还未敲门,便见朱门开启,一女子风火而出,手持鸳鸯双刀,剑目星眉,英气逼人。
“你又是何人,与我父亲是何恩怨。”
陆然暗自摇头,女子二十左右,先天修为,算是不易,可如此性格,让人不敢恭维。
“万刀门,陆然!”
“万刀门?”
女子不信,仔细打量陆然,见其令牌后,顿时喜笑颜开。
“父亲,万刀门来人了!”
呼喊着,女子便跑入府内,独留陆然站在门外。
稍许,一大汉快步而出,女子紧随其后。
“在下程德,可是万刀门的师弟?”
程德面色欣悦,几日来,他提心吊胆,总怕山门弃之不顾。如今陆然前来,他也终于安心。
“陆然见过程师兄!”
抱拳,程德虽已跌落先天,但毕竟之前乃万刀门弟子,也是陆然此行目的之所在。
“无需客气,程某如今只是一山野之人罢了。”程德叹息,又是抱拳:“小女刚才多有得罪,还望陆师弟勿怪。”
“程鸢,见过你陆师叔。”
“啊?父亲,他看起来还没有我大。”
程鸢不愿,苦恼的哀求着,可见程德脸色变黑,无奈之下,只好低头悄声道:“程鸢见过师叔。”
“程师兄不必如此,我观程鸢已经先天,明年便可入试山门,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陆然看小姑娘满脸不愿,劝说着。
“不行,礼数不可废,等她入门再说。”
程德态度坚决,引陆然来之正堂。
寒暄过后,终提正事,程德颇多感慨。
“哎,我已经隐居于此,没想到,那些仇家还能找来,不得已,只好求助山门。”
“程师兄还是说说来者何人。”
“说来也怪,我不记得当年曾得罪过此人,此子名为单俊,对我恨之入骨,看他修为,不过炼体三层。但观其行,似乎背后另有依仗。”
“是否当年仇家之子。”
“不应,当年之仇敌,我心中有数,没有姓单的。”
“既然如此,程师兄也不必再多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这单俊如何行事。”
“也好,那人言及,三日后再登门。到时,就有劳陆师弟了。”
夜晚,陆然被安置在程府厢房,全无睡意,盘坐修炼。
程府后院,书房中灯火明亮。
“父亲,我看那陆然也不过炼体初期,为何对他这般客气,说不定到时,丢下我们,自己跑了。不若我们将他打发了,让万刀门再派一位修为高深的弟子前来。”
“胡闹!”
程德低喝,他看出陆然炼体二层,较之自己巅峰,差距甚远,甚至比之那单俊,也要低上一层。
但程德绝不会像自己女儿那般不解世俗,陆然来此,代表着万刀门,也许他打不过单俊,但是单俊又岂敢出手,万刀门的威名,岂是那些散修可以触及。
“我看是您胡闹,还让我叫他师叔,他看着比我都小,而且明年我入万刀门之后,定能炼体,到时候,修为说不定超越于他,那时我还怎么见人。”
程鸢越说越觉得委屈,倔强的看着自己父亲。
家中无子,二十余年,只有程鸢长伴膝下,程德娇宠异常,看自己女儿神情,程德不觉心软。
“罢了,我今后不再提及此事,你以后躲着他。”
“真是太好了。”
程鸢顿时笑烂如花,跑出书房。
看女儿单纯的样子,程德欣慰一笑,却又忧心忡忡。
陆然于破空中清醒,睁眼,已然天明,走出屋外,见程鸢于院中练刀。
鸳鸯双碟,刀锋辗转,枯叶悬而不落。
不得不说,程鸢的鸳鸯刀法熟练至极,但对于陆然而言,却觉得刀虽熟练,却锋芒不再;程鸢的刀法,缺少一种灵动的杀气。
察觉陆然,程鸢嘴角轻扬,脚一歪,故作失手,一把鸳鸯刀直朝陆然面门而去。
“小心!”
苦笑,陆然脚尖一点,滞于刀背,手一挥,鸳鸯刀掉转身头,刀尖如芒,刺向程鸢。
来不及反应,鸳鸯刀从程鸢耳畔划过,一缕发髻飘落。
惊讶之余,程鸢大怒。
“暗箭伤人,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远处,程德暗自点头,看来这陆然,还算有些本事。
“程鸢,大喊大叫,成何体统。”现身,程德呵斥,朝陆然拱手。“陆师弟勿怪,小女被我惯坏了,但心地单纯,绝无恶意。”
“无妨。”
转身,陆然回到屋内。
一连两日,程鸢心中火气难消,想方设法戏弄陆然,到头来,却落得百般怒火。
第三日,程鸢已无心再戏弄陆然,此刻,她正焦急的等待在闺房。
程府正堂,程德与陆然坐于其内。
程德紧闭双眼,双手紧绷,握在扶手之上;陆然则是慢慢品茶,悠然自得。
“老爷,那人来了。”
仆从慌忙跑入,神色惊慌,浑身发抖。
挥手,程德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门外。
脚步声由远渐进,不觉一股气势凝聚而来,陆然饶有兴致,看向门扉。
“程德匹夫,今日我就要你性命,报我血海深仇。”
声如霹雳,但见一道人影飞身而来,呼啸而过,直朝程德而去。
“哼!”
陆然沉色,手中茶杯犹如惊鸿。
来影被迫转身,却见锤若流星,转眼便到陆然身前。
“斩!”
霸刀噌然而出,陆然起身而立。
“锵!”
刀锤相撞,两人皆是后退,桌椅翻腾。
“你是何人!”
来者稳住身形,目露凶光,直视陆然。
“万刀门,陆然!”
轻声答语,陆然对来者也有所了解,炼体三层,锤法重若山岳,刚烈异常,想要败之,须费一番功夫。
“好你个老匹夫,还是找来了万刀门弟子,也罢,这次我单俊就饶你一命。”
话毕,单俊收手,肩扛大锤,瞥向陆然。
“有机会再请教!”
“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我一刀。”
金光一闪,霸刀轰然而落。
“锵!”
单俊单手持锤,顿觉不妙,再想双手而持,为时已晚。
“嘭!”
双膝跪地,单俊脸色发白,旋即目光狰狞,刚要发怒,却听耳畔传来。
“回来!”
浑身微颤,单俊怒极而喝,双手一抬,将霸刀抵开。起身,怒视陆然和程德,愤然而去。
单俊的离去,让程德和陆然都觉不妙,两人对视,神色凝重。
片刻,正堂之内,地上石板开始脆裂,无一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