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应该多多休息才是,整日案牍劳形很伤神的。”赵瞳渊给皇帝请完脉微微躬身说道。
“朕何尝不想这案上的折子少些?可天下这么大,总有管不完的事。”皇帝苦笑一下,到底姑娘家就是姑娘家。
赵瞳渊欠了欠身道:“是臣女考虑不周,请陛下恕罪。”皇帝烦恼于此,却舍不得放手,权利这东西就算把握在手中一日,再苦再累心底依旧是满足的。
“嗯,恕你无罪。”皇帝可没空与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么多,再说了她的出发点不过是尽医者的本分,关心自己病人的身体而已。“你爹的事……恐怕还要再委屈他一段日子。”皇帝沉默一会儿突然道,“至少等回鸾后才会定了对他的处置,在这之前他不能和任何人接触。”
“那……臣女可否请陛下转交一样东西给家父?”赵瞳渊没料到皇帝会突然提起这个,不过他既然委婉开口了,何不求他帮个小忙呢。
“什么东西?”皇帝抬眼问道。
“臣女担心父亲身体,特别给他焙了些当归泡茶喝。”赵瞳渊试探着答道。
皇帝一笑:“当归?好,朕答应帮你这个忙。”见皇帝答应,赵瞳渊安心地松了口气,这么一来,父亲洗清冤屈就指日可待了。
待赵瞳渊谢恩离去后,皇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当归。当归啊。”
话分两头,夏侯烈受夏侯玹之邀到他住的芦园一聚。“二殿下好兴致啊。”夏侯烈瞧这芦园中的景色颇有水乡韵味。芦园邻湖而建,腾于水上的长廊是整个芦园的点睛之笔,江畔芦苇郁郁丛生,不远处有一座水车,打在湖面上迭起层层绿萍。
“世子过奖了,本来以为这里地方偏僻,是大家争抢的处所,没想到到了江南,大家都喜欢热闹了,都想彼此住的近些。这不,这芦园就被搁置下来了。我看这里挺好,就索性住这儿了。”夏侯玹谦虚道,可是夏侯烈心中早就有了计较。这芦园地处偏僻,可以称得上是冷冷清清。但就是这冷冷清清的地方才好避过众人耳目不是?还可以在外博个好名声,夏侯玹的如意算盘拨拉地可真响。
“这种事不提也罢。来,世子,请到这边坐。”见夏侯烈并不接自己的话茬,夏侯玹开始转移话题。二人就坐后,夏侯玹拍拍手,就有一名貌美的丫鬟手捧一壶酒袅袅走来。
“还不给世子满上。”夏侯玹佯做微怒,见夏侯烈并未抬眼瞧那丫鬟,又道:“世子不必拘谨,咱们都是自家人。你看,我称你一声表弟如何?”
“不敢,不敢。”夏侯烈站了起来,装作要走:“二殿下您是皇子,叫臣的名字即可。若是如此客气,那臣可就消受不起了。”
“不称就不称吧。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先饮一杯。”说罢,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夏侯烈料夏侯玹不敢在这里造次,往酒里下毒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夏侯玹是不会这么做的。于是也就放下心来,举杯饮尽杯中美酒。身后的丫鬟又再次给他满上,只是这娇柔的身躯快贴到他身上了。这丫鬟身上香气浓烈,似乎能勾人魂一般,夏侯烈眉头一皱,这种被厌恶之人触碰的感觉使他浑身不舒服,碍于夏侯玹在场没有发作,把位子往旁边挪了挪,谁知这丫鬟好像没有骨头似的,铁了心要往他这里贴过来,夏侯烈的脾气登时就上来了。“蹭”得一下站起来,让那丫鬟扑个空,还险些跌倒在地。“世子饶命。”丫鬟自知夏侯烈识破了她的诡计,顿时跪下求饶。
夏侯烈冷冷道:“二殿下本是好意请臣饮酒,不想被你这不懂事的丫鬟给坏了兴致。抱歉了二殿下,改日再与你饮酒。”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芦园。
夏侯玹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素儿,看来也有不吃你这套的男人呢。”夏侯玹瞥了眼跪着的丫鬟,让她别来坏事她偏要来,夏侯烈哪是那些普通男人可比的。
“爷,您也别取笑奴家了。”素儿一改刚刚慌张的神情,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容,“奴家也盼着这事不成,要是这么快成了,奴家还怕有诈呢。到时候白白让人看了身子不说,就怕事也办不成。”
“他要是被你弄到手了还是夏侯烈么,这小子的底深着呢。”夏侯玹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就你这身子,给多少人看过了,还当个宝似的,少往身上擦些迷魂的水,有些人一闻就晓得其中有诈了。”
素儿听到夏侯玹这么评价自己也不生气,反而嘻嘻笑起来:“还不是为了二爷您么,什么李大人、王大人的,不都是靠奴家这身子摆平的。”
夏侯玹方才还同素儿说笑调侃,这会儿听见有朝臣姓名,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说什么?”素儿一颤,对上了那双寒光凛冽的凤目,吓得顿时噤了声。
“若再有下次,本殿下就割了你的舌头,明白了吗?”夏侯玹严声厉色道。
“是,是,奴家知道了,奴家知道了。”素儿这会可真是怕了。记得上回在府中有个侍卫不小心说错了话,二殿下顿时就让砍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见夏侯玹面色稍微缓和下来,素儿捧着一杯酒爬到夏侯玹脚边:“二爷……”她乞求他不要再生气了,这样好看的男子,她可以为他卑微到尘埃里,甚至为他出卖自己引以为傲的肉体。
夏侯玹接过酒杯,只饮了一半,他将残酒递给素儿,道:“下不为例。”素儿像获了大赦一般,她泪眼朦胧地抬头,心底暗呼‘蒙主子垂怜’,接过夏侯玹递来的残酒一饮而尽。
“多谢主子,素儿日后定当……”话未说完,她便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双手一抖,酒杯跌落在地。素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夏侯玹那张始终挂着微笑的脸,在恍然大悟的瞬间就停止了呼吸。
“素儿,下不为例。”夏侯玹抬脚从素儿的尸体上跨过去,眨眼间就取了一人性命。莫说这叫素儿的丫鬟是他一手调教,就是养只小狗这么多年来也会有感情的吧?何况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