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赵瞳渊睡不着,刚回客居的时候看见院里有一株樱花开得很好,就披了件氅衣去院中赏花。四月间的晚风还是微冷的,不过这月光清冷,丛丛樱花透过月色看起来似乎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那光晕中好像有人坐在那层层花的背后。“又是你?”赵瞳渊看清了那人。原来是夏侯烈,他还是穿着那件月白的长袍,要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
“本想着出来赏月,没想到会在苏府后院看到这对影成三人的好景色啊”夏侯烈从树上跳了下来,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霜色,显得他像是落到尘世的谪仙一般。
见到夏侯烈,赵瞳渊本想扭头回屋,但是想到夏侯烈昨天帮过自己,态度也缓和了许多:“昨日多谢世子了。”夏侯烈闻言愣神,这凶丫头向来冷言冷语,怎么也会这样轻声细气地说话。“白府凶险,想必小姐已经晓得其中利害了,京城虽繁华但是始终是个是非丛生之地,比不得江南太平。”夏侯烈此言一出他却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接受她的感谢?多听几句她说的好话心情也会舒畅很多,何必要赶人回江南呢?
“世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等我了却心愿,自会回到那平静的地方。”赵瞳渊不便对夏侯烈多说,婉拒了他的建议。本想着夏侯烈会就此作罢,没想到他却说:“你不妨告诉我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帮你。”其实夏侯烈非常好奇赵瞳渊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他感觉到赵瞳渊表面的平静之下肯定隐藏了的不少波澜。
闻言,赵瞳渊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如果得到了夏侯烈的帮助,那自己的计划肯定会比现在要顺利的多,但是夏侯烈处于权利的中心,一旦有些差错那他便无处可逃,不能害他!赵瞳渊这样想,开口回绝:“不必了。”一声叹息,深院月斜人静,这其中的苦楚赵瞳渊选择独自承受。
“赵瞳渊,你可知道白家的水有多深。且不说它的势力盘根错节,单是一个白家就足以让敌对它的人头疼不已,白家有贵妃,还有皇子,就算你加上赵家苏家,怎么与白家乃至皇家的皇子抗衡?”夏侯烈皱眉,“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权利的漩涡中谁都抽不了身,只是在苦苦熬着,如何才能慢些沉下去。”夏侯烈的一语点破了赵瞳渊的所想,还没等赵瞳渊开口,夏侯烈接着道:“我可以告诉你,赵家当年的案子,其中牵扯的利益绝不止那些。皇上之所以后来下令给你们赵家平反,不过是安抚一部分的人心,另外的理由是谁都无法猜测的。”
听了夏侯烈的话,赵瞳渊回想起死前赵梦瑶一句话:赵家帮助逆贼谋反。逆贼是谁?正因为这样,皇帝才把剩余的赵家人再次清理干净。“你是哪一边的?”赵瞳渊抬起头,直视夏侯烈,彻底打量他,看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她信任。“和你是一边的。”夏侯烈没有逃避她的目光,反而非常享受她的打量和审视,这说明赵瞳渊开始对自己有了信任和关注。
“你们北定王一脉世代保的都是西陵的帝王。你,北定王世子,选的就是三皇子夏侯璟对吗?”赵瞳渊曾听自己的父亲说过,北定王一脉世代忠良,历代北定王都是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是西陵皇帝的左膀右臂和坚实后盾。“可以这么说。三皇子背后有傅家,我只是奉父王之命保护他。傅家和白家本就势同水火,所以三皇子是非常好的人选。不过,天下是归有德之人,如果三皇子无道,那我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受苦。”夏侯烈表示,他们北定王一脉,只会保护和忠于有德的明君,不会一味愚忠到底。
“我明白了。或许有些事情真的要你帮我,你愿意吗?”赵瞳渊问道,就算自己求他,赵家当年的案子和白家的恩怨单其中一项都不是赵瞳渊可以轻易解决的。
“当然愿意。”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夏侯烈伸出手:“我与你约定,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
“好。”
执子之手,当一诺千金。纵使前路风霜,离恨重重,也会遥寄锦书。待烽火照高台,也会为她扫尽浮云。届时,共乘扁舟,访江南天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