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教堂,陆小宅才感觉到这里与自己复生的地方有着绝对的不同——修长的柱子上印画着色彩斑斓的图案,而在整座教堂里面摆放着许许多多陆小宅没有见过的器具和画像,还有十来个教徒在地板上跪拜着,似乎在祈祷着什么,地面上红色的地毯铺张开去,延伸到整个大厅的中央,那里有一个祭坛一样的东西,祭坛里有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看上去无比的气派,但陆小宅仔细观察发现这其实只是一个由上下两颗魂石连起来的普通照明光柱以后,便对它失去了兴趣。
陆小宅复生的那座教堂虽然比这气派宏伟,但里面的内容绝对没有这座教堂来得丰富,不过这也难怪,估计那个小镇的教堂是为了战争而修建的根据地,自然不会搞这些形式主义,指不定哪天就被拆了,还不如省点钱给上前线的神官们多捞两顿肉来吃。
这一点陆小宅觉得教廷还是做的不错的,至少他在教廷的那几天还是吃得挺好的。
然后陆小宅就想到了卡萨琉斯是怎么死的……
不,吃肉就行了,蹄骨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就在陆小宅东张西望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教廷长袍的中年人走到了陆小宅的面前,朝他鞠了一躬:“愿光明照耀于你。”
陆小宅也微微朝着这个中年人鞠了一躬——据他所见,他对教廷的印象并不差,所谓入乡随俗,既然这是人家的宗教文化,那么作为客人的陆小宅就应该尊重它。世界上的确存在某些天生对宗教文化报以敌意的人,但陆小宅绝不是那一类无聊到吃完晚饭拉屎的时候还不忘敲敲手机键盘自诩侠客的人。
“盖伦神官,这是今天早上从城外冲进来的陆小宅,他能够冲破冰雪到达这里,想必一定是一位强者吧!他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把他带到了这个地方。”卡斯也向着眼前的神职人员鞠了一躬,把陆小宅介绍给了他。
“陆小宅先生,欢迎你的到来,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所知也甚少,不能提供给陆小宅先生想要的信息了,真是惭愧。”盖伦神官虽然表面上彬彬有礼,但陆小宅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警惕,不愿意透露半句有用的信息。
这也难怪,在这个特殊时期突然冲进来一个自称是从外面过来的人,这就跟战争中被人敌人围困的城池里突然出现一个自称是卖烧烤的人一样,难免会引起怀疑。
“倒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陆小宅先生。”盖伦问道,“不知城外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国王的军队已经到了城外不远处,正在想办法进来,咱们再撑一阵子吧!”陆小宅说了一个谎。
的确已经有人通知了国王军队,但要这么短时间到达还是很勉强的,但是现在他可不想告诉这群人救援还没来,这样可能会打击士气,所以善意的谎言是可以有的。
谁知陆小宅说出这话以后,卡斯和盖伦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更是皱紧了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谢谢陆小宅先生了。”盖伦又鞠了一躬,“我还有事情要做,卡斯你带陆小宅先生去城里逛逛吧。”
卡斯应了一声,和陆小宅一块儿走了出去。在卡斯的带领下,陆小宅逛遍了整个贵族区,他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非常避讳,几乎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就算是在路上偶尔遇到行人也是急匆匆地避开了两人,就连卡斯,也极少和陆小宅说话,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只是偶尔简单地说说什么地方比较危险不能去。
这座城人类最后的避难所带给陆小宅的感觉竟然是跟死鱼一样了无生机,让他对以前读过的一本描写末世里面人类抱团心理的书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不过这也是,毕竟那作者又没亲身经历过末世不是?
在逛遍了整个充满着冷漠.jpg的贵族区以后,卡斯对陆小宅说:“下午四点的时候这里的广场上会发放面包一类的食物,到时候你再来这里领吧!我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
虽然吃东西是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但是人生当中第二重要的事情你还没给我想办法解决呢!
陆小宅挠了挠脑袋,说道:“那个……我晚上睡哪儿呢?”话说现在才刚过正午吧?下午四点?你让我几个小时在外边吹冷风啊?你这是神经大条呢还是故意整我呢啊喂!
面对陆小宅的疑问,卡斯微微一愣,然后说道:“这样吧,你晚上到教廷来,我想盖伦大人会替你腾出一间房间的。”
咋又是住教廷……咱跟这教廷也算是忒有猿粪了吧。
在卡斯离开以后,陆小宅看了看四周——这是整个贵族区的中心位置,看上去像是一个公园,四周稀稀疏疏摆放着一些石头凳子,看上去还算是整齐,而这些凳子都指向中心的一个大台子,台子很矮,只有一足之高,却有足足有近五十米宽,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摆放,但陆小宅觉得这里应该是用来表演用的地方吧。
无论是凳子还是台子,无一例外地都铺上了一层寒霜,手指一摸就可以留下一条清晰可见的痕迹。陆小宅随手抹了抹离自己最近的凳子,直接坐了下去——这时,天空开始飘起了淡淡的雪花,本来就被一层银纱裹住的世界此刻变得更加地朦胧了,仿佛又披上了一层轻柔的薄雾。
与城里那跟饥渴的基佬一样会变着法子插人的暴风雪不同,这里的雪是柔和的,安静的,淡淡的,不着浓墨的……只是轻轻地勾勒着世间的一切。
安静地坐在这样的空间里,陆小宅的心也渐渐地静了下来。
他开始思考——从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醒过来开始,一直到这座冰封之城,一直到现在……陆小宅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他总觉得这座城市发生的事情带给他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但他却又无论如何也找不出这种不协调的原因,就像无数的矛盾交织在了一起,裹成了一个毛线团子,但就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根关键性的线头。
这让他很困惑,就像吃方便面的时候太心急了把面条卡在喉咙里然后一寸一寸把它从嘴里拉出来一样难受。
陆小宅思考着……
思考着……
着……
zZZ……
……
“这里……是?”
陆小宅有些惊讶地看着有些发旧但还算是白皙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盏他熟悉的日光灯。
“我的……家?”
陆小宅想要坐起,却感觉自己的左手边传来的一阵热乎的体温——他转过头,一个黑长直少女正熟睡在他的身边。
“她是……谁?”
陆小宅在迷糊了瞬间以后,脑袋里浮现了两个词语——“女朋友”和“露易丝”,然后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甚至能够与便秘十个月然后一泻千里的情感抒发比肩的叫喊。
这么大的阵仗当然惊醒了旁边的少女,她半睡半醒的眼睛微微张开,看了看陆小宅,然后又轻轻地闭上,很不情愿地嘟起嘴,抬起手慵懒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完全地睁开了还带着些许迷蒙与泪光的眼睛,看着陆小宅。
“嗨……早?GoodMorning?哦哈哟?阿尼哈涩哟?Bonjour?”
陆小宅有些语无伦次地向着身旁的这个“露易丝”打招呼。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露易丝的声音传进了陆小宅的耳朵。
“啊?没做什么啊,睡觉啊……”
“你到底醒着还是睡着?”
“我……睡着吧,大概。”
陆小宅的确不得不怀疑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境。
“那就赶紧给我醒醒!”
眼前的“露易丝”朝着陆小宅微微一笑,轻轻地凑了上来……
“这……能等个几分钟再醒醒吗?给我十分钟……不,二十分钟就好……啊,露易丝,你真可爱……”
近了!
更近了!
陆小宅闭上眼,嘟起嘴,感受着即将到来的温存……
“醒醒!!”
脸上传来的痛感让陆小宅的大脑一下子清晰起来,四周温暖的景色却变得模糊,然后被淹没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之中。
寒冷的风,仿佛握着一柄利刃,疯狂地在陆小宅的脸上的切割着,而陆小宅感受到的痛感却并非来自于这冰冷的风雪,而是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此时此刻,这个巴掌印的主人正涨红着脸,怒目瞪着自己。
“嗨……嗨,露易丝……早……早啊……”
陆小宅咳嗽着向眼前让他感到无比真实的露易丝打着招呼。
“别和我说话!混蛋!禽兽!自己看看四周!”
雪,如海水般汹涌地肆虐着,四周原本银装素裹的世界被冰封一切的寒冻所代替,如果说陆小宅对这里最后的印象是“雪”,那么此刻在陆小宅的眼里,这个“雪”字前面还非得加上一个“冰”字不可了。
天地间浑然一色,目光全被这铺天盖地的冰雪所掩埋,狂暴的暴风雪在四周肆虐着,一道被冰雪裹着的旋风在空气中猛然成型,然后朝着一座房屋席卷而去!
青石的房屋很坚固,不是么?
雪卷风就像一个强壮而粗鲁的比利王一样暴力地将这座房屋瞬间撕成碎片,无数的块状冰屑被带到了天空中——这些冰屑里是原本属于这栋房屋的一部分,此时已经化成了碎片,被冰封了起来!
风雪过后,只留下一家三口那脸上浮现着惊恐与绝望表情的冰雕静立在原地。
“这是……”
陆小宅只感觉一股寒气在往自己的骨子里钻,他猛然抬起头——
天空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不是巨大的投影,更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那只是一个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的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她就这样凭空站在暴风雪的中心,俯瞰着眼前的一切。
无数的雪片在女孩的身边散落,形态万千、晶莹透亮,远远望去,仿佛在她的身上披上了一层银色的铠甲。虽然这个女孩看上去年龄尚小,模样也与常人无异,但她傲视着脚下的一切,一股巨大的气势从她的身上油然而生,宛若君临在这座城市的……
冰雪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