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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在路上

能够让人对“起床”这一个词语开始重新审视的寒冷就像是席卷着全世界每一寸土地的暴风雪,而人类最后的庇护所仅仅只是那维系着小小体温的被窝——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却又要在每天的清晨被无情地剥夺,让原本象征着无限希望与光明的一日之晨在孩子们的心中变成了超高校级的绝望。

陆小宅猛然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了枕边剧烈震动着、同时发出尖啸的闹钟,意识再次变得模糊……直到他那即将再次合拢的眼皮被闹钟那一惊一乍的第二波攻势弄得再一次猛然睁开,迎接闹钟的,是被粗暴地扔出去的下场。

“嘭!”金属的闹钟再一次撞上那块早已破破烂烂的日历,掉在了地上。

十二月十七日。

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了,陆小宅依依不舍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隔天,是冷得快要将人冻结的十二月十八日,发生了一件将陆小宅推落到“恐怖的地狱深渊”之中的大事。

在此,陆小宅郑重地声明……

那件事,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

十二月十八日,是陆小宅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原来那个世界的日子,也是让他见证了从严寒的冬季瞬间快进到了不知道多少日期的春季是什么样的感觉。之所以陆小宅会以为这个世界目前正处于春季的原因除了那不温不火的温度以及万物复苏的花草以外,还有就是自己的肌肤能够切身感受到的阵阵热意。

在露易丝的家里吃白饭打白工过了一个星期的陆小宅再一次走出大门,走到街上,走出城镇,迈向那不属于共产主义通天大道的新方向之后,陆小宅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天气相较于他刚从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要更炎热一些了。

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这个世界也有四季——虽然这个发现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作用,但陆小宅依然把自己当作了新世界的开拓者,高高兴兴地甩手大步走着。

在陆小宅的意识里,枯燥乏味日复一日的生活本来就是一件不得不做的无聊工作,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之所以活着,不是因为对生活有多么地热爱,仅仅只是对死亡的恐惧罢了。

而现在,上帝既然给了自己一个无限期的长假来摆脱那几乎让人抓狂的生活,而且还大大方方不用出车费地把自己送到了一块即使是国庆长假也不会交通堵塞的旅游胜地,如果不好好地享受享受岂不是对不起耶稣他老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于是陆小宅在这条宽阔的大路边上哼起了小曲儿。

根据露易丝的说法,这条大路是这个国家通往各个城镇的“官道”,是先代的国王下令修建的,并且驻有巡逻的军队和补给站点,不过由于近几年魂力列车的兴起,这条道路已经不像以往那般热闹昌盛了。

陆小宅沿着这条大路走了几个钟头,除了石头铺就的蜿蜒白色道路以外,四周全是葱郁的树林,只有隐隐约约几座大山在前方高然耸立,专注于前路的行人或会突然感到天空阴凉了下来,抬头望去,便可看见一壁悬崖不知何时伫立在了自己的身旁,巍峨的岩石恍若天神般威严地俯瞰脚下蝼蚁般的行人,与它身下那有着柔和而又整齐色彩的树林显得格格不入。

就连陆小宅,也由心底肃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表的胆寒,那不是对庞然大物的恐惧,而是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源自于内心最真实的敬佩。

看着陆小宅张大着嘴巴,就像流鼻血了一样抬着头盯着头顶的那片崖壁,露易丝出言讥讽道:“哟,看你这么喜欢这些冷冰冰的石头,干嘛不到山上去当野人?”

陆小宅毫不留情地回嘴:“我要是当了野人,一定下山把你拉上去,先养得白白嫩嫩的再考虑到底是清蒸还是油炸。”虽然陆小宅并没有想要上山当野人,但“吃掉”眼前的这个美人胚子他还是非常乐意的。

“小女子好怕啊。”

“放心吧,不管从什么地方都看不出来你是一个‘小女子’。”他的目光落在了露易丝的胸上——嗯,各种意义上都不“小”啊!

在这个没有游戏动漫没有电影电视没有小说音乐没有麻将扑克更没有UNO的世界里的陆小宅感觉自己再这么无聊下去,算得上时刻美人相伴的自己指不定哪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那颗纯情少男心了……

露易丝也是有心上人的大姑娘,开开玩笑拌拌嘴解解闷还可以,但要他陆小宅横刀夺爱去追求露易丝,作为一个自认清高实则闷骚的男猪角是做不出来的。

露易丝对于陆小宅的各种挑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知道自己要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就没玩没了了,索性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我知道前面有一个小城,到了那里我们就有住宿的地方了……而且,明天一大早我们还可以去弄一个鹿车,这样可以加快我们的行程。”

“鹿车?”陆小宅听说过马车猫车龙车,但鹿车还是第一次听说,该不会让可爱的小梅花鹿来拉车吧?

露易丝有些得意洋洋地说:“就是鹿车呀,鹿是一种速度飞快的动物,体力也很好,所以行人和商队经常让鹿来拉车。”说到这里,露易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但是鹿是一种很难驯服的动物,我记得在小时候,奈特为了能够到我家找我,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驯服了一头鹿,从青山镇一路跑了过来……”

这一口狗粮我吃不下啊!

看着露易丝少有地露出这种少女思春的表情,陆小宅虽然很想吐槽点什么,但他却发现自己却似有骨鲠在喉,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陆小宅挠了挠脑袋,心想莫不是自己想吐的槽太多了,都给挤在喉咙口了?

不得不说,这一口槽没吐出来就像哈欠打到一半憋回去了一样,陆小宅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仿佛有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种不畅与烦闷充斥在了他的脑海——这时,他想到了另一个让他能够解释自己这种烦躁感的理由,但瞬间又被他甩出来大脑。

没能愉快地吐槽所以不开心——这个理由是最好的理由,其他的都是瞎想!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走,走走走!赶紧走!赶紧去骑鹿子,赶紧去那什么青山镇找你要的人!”陆小宅大声地说着,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去,心底的那股烦闷的感觉让他全身不自在,甚至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包括露易丝。

天色不早了?

露易丝对陆小宅这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的反应愣了愣,又看了看头顶上那被山崖挡住的正午阳光,说道:“你突然发的什么疯?”

在没有得到陆小宅的回话之后,露易丝哼了一声,跺了跺脚,大步大步地跟了上去。

……

在这条官道通往鲤鱼城的途中,有一截“断掉的道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一次大地震,那一次的地震几乎让整个鲤鱼城毁于一旦,而这一截道路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严重的塌方,几乎是整座大山压在了这条官道上面,阻断了道路,而人们把那一截路称为“断掉的道路”。

而在魂力动车刚刚开通的时代,掌权者也没有理会这一条即将废弃的道路,久而久之,便在这条道路的中间竖起了一座山,只有几块石碑竖在草丛里指引着方向。一开始还有一些当地人摸清了一条最近越过这座山坡的路线,在道路的两头当向导,同时也打理出了一条山路衔接这“断掉的道路”的两头,但由于近几年魂力动车的普及,走官道的人越来越少,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了无人问津之地,偶有过路的人也只能披荆斩棘,照着石碑上的指引摸索着前进。

一辆鹿车在这条“断掉的道路”前停了下来。

“前面的路的确很难走,蕾娅姐姐,要不要另外找找其他的路呢?”问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但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稳重感。

“怎么了,阿蒙?”鹿车里传来少女惊讶的问话,然后,篷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探出了头——然后她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自己原本行径的道路被一座有着原始森林的山坡给挡住了。

鹿车的面前,是一大片黑绿色的茂密森林,粗壮的树木和繁茂的枝叶让阳光透不进森林里面,林木间那一条宽阔而又狭窄的小路就像是张开的大口,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整个森林给人一种诡异而又神秘的气氛,让人不安。

白色的鹿子也像是感受到了这种让它不舒服的气息,在这座森林前停下了脚步,仰起头嘶叫了一声,似乎在提醒着主人前方有着一些未知的危险。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呀……我们可以穿过森林,但是我们的鹿车该怎么过去呢?”蕾娅钻出了鹿车,双手叉腰地站在了这条通往森林的小道口,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里应该已经废弃了很久了吧!为什么官道上面会有这样的情况呢……”很显然,蕾娅一行人并不清楚“断掉的道路”这件事情。

鹿车的小窗子被推开,两个小男孩伸出了小小的脑袋一齐问道:“蕾娅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我们的路好像被挡住了呢。”蕾娅朝着两个小男孩开朗地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们会找到另一条路的!艾恩、菲尔,你们两个不用担心,继续睡午觉吧!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们的。”

两个小男孩“呃”了一声,睡眼惺忪地缩回了鹿车内。

“蕾娅姐姐,看来昨天晚上他们两个确实是玩累着了。”阿蒙笑着说,“不过这也没办法,昨天是艾恩和菲尔两兄弟的生日,他们想要闹腾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嘛。”艾恩和菲尔是双胞胎兄弟,不过由于是艾恩先从母亲的肚子里被抱出来,所以便成了哥哥。

“没关系,反正我们要到了前面的城市才能继续找活儿干了嘛,就让他们好好地休息吧,但是下次别再让艾恩喝酒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蕾娅继续望着这座森林,心里估算着绕远路的可能性。

主要是不确定这座森林到底有多大,最怕的就是穿进了林子里以后找不到方向就糟糕了。而且这样的林子里说不定会有什么野兽或者劫匪之类的……

“啊!原来那就是‘鹿车’啊!”一声惊呼打断了蕾娅的思考,将她的注意力拉扯到了后方——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普通的行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白色的鹿子呢!好漂亮!”

“切,跟你这种一惊一乍的乡巴佬待在一起,我感觉真是委屈自己了,以后到了城市里别说你认识我。”

陆小宅此刻的心里眼里却只有那看上去毛茸茸,全身散发着英气的白色驯鹿,根本没有在意露易丝说了些什么,而是两眼放光地走近了蕾娅一行人的鹿车,就像是看到了喜欢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目无旁骛地上下打量起这头鹿来。

“嘿!小鹿小鹿!我能摸摸你吗?”

陆小宅带着一个自认为亲和力MAX,甚至能够融化千年寒冰的温暖笑容朝着那头白色的驯鹿伸出了陪伴单身的自己二十多年的女朋友,然后……

“哎哟!”

一声闷响,鹿头上那对娇小但坚硬的尖角撞上了这个带着痴汉笑容的男子,把他撞倒在了地上,然后这头白色的鹿子昂起头重重地呼出一口粗气,鄙夷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神经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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