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手抚摸着那张脸,轻轻的合上了他的双眼。
云散了,尸体倒了...一束强烈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阴霾渐渐的被光所驱散,一到彩色的光冲上九霄,再一次引发了异象只是这一次只有在遏陉山的范围内才能看到。冉闵看着一道孤零零的光柱,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到可能这次连骨头都无法保留。
光,渐渐的消散,尸骨果然如同冉闵想的一样,只留下了一套盔甲,一杆长枪:双刃矛和钩戟组成的武器。
一个巨大的坑中一个人在拼命的挖掘,深一丈、宽一丈、长两丈,两丈的矩形土坑中放着一枚头颅,不过此时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面容,清秀,一脸书卷气;只不过头颅并没有身体,只有一套华贵的铠甲、一领满是鲜血的战袍;一匹只剩骨骸的战马,也静静的的躺在坑里,骨骼上有几道伤痕。
冉闵从坑中爬了上去,拔起了插在地上的矛戟,习惯性的挥舞,不知触碰到了什么,两把兵器分开,中间落下了一张字条。
兄长在上,先受贤弟一拜
“兄长,弟擅做主,为兄赴死。望兄长为弟、嫂、侄儿好好活着。”
弟姓姬,想必兄长也应该猜到了,弟乃大周王室之后,且为周王嫡系,袭文王先天之术,后大周倾覆,我支流亡,为秦国所收留,我族为大秦占天卜地、后又与商鞅等人联合变法最终使大秦能够一扫六合,一统天下。但后来项王攻陷咸阳,大开杀戒我族几被灭族,再后来家族越来越难以支撑不得已而散族,但是最终的先天之术落到了我们的手中,我们的家族也就只剩下了我们这一支。
后遇兄长,便得知音,欲以终生辅佐兄长复兴我华夏民族,最终成就霸业;怎奈天不尽人意,兄长命中当有此劫,此劫后,如论如何冉魏都不能继续存在,但邺都还在、汉民无恙,只是大哥不能再做君主,亦不可作人臣,但大哥可以为邺都选一个正确的执政者。
大哥次战后不必顾虑胡人的进攻,因为他们不敢,遏陉山一战、魏昌城血战已经把它们吓破了胆。一年之内,胡人绝不敢轻易出兵,这一战,胡人当前最强的兵力——鲜卑,他们已经没有更强大的兵力像我们发动战争,依照祖狄等人的见识,必定会趁此时大举北进,大哥当妥善处理不可让邺都百姓心寒。
大哥若欲隐居云游,则可随意处之。
今夜大战,遏陉荒芜,臣弟殒命
当远离,不知言何
冉闵含泪把这张字条装进怀中,去山下找了些没怎么损坏的木头,铺在尸体下面、又隔在尸体四周,用内劲注入一层真气,保护木头不腐。把一块巨木卡在尸骨上,并在上面钉进几柄残兵,随后把泥土填住坑洞。在搬动那块巨石的时候,忽然发现在头颅目光凝视的方向、巨石脚下有一道刀痕。冉闵笑了笑:“行无邪,你也活着;谁说悍名无人了,这不还有你我嘛。”
巨石压在翻新的泥土上,冉闵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
第二天,太阳冉冉升起,一个雄伟的身影提着一杆怪异的兵器下了遏陉山。在遏陉山顶屹立着一块巨石,上书:“魏天王冉闵、神驹朱龙之墓”......
东晋大军已经操练了月余,士气难得一见的高涨;而邺城的百姓们则人心惶惶,一条不知真假的消息令他们内心十分不安:天王已死、冉魏将亡。
“娘娘,您倒是决定啊!”一个满身杀气、却又谦和的将领跪倒在董莹莹面前。“天王生死不明,几位皇子尚且年幼,冉魏不可无主,望娘娘亲政。”
“张昕,你先起来,一个月前我也极为担心天王的安危,绝对不会低于你们,但这段时间以来,这种担忧日日淡化,心里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不少,我相信冉郎一定会回来的,不过为了朝政,明天我会去上朝安定百官的心思,你看如何?”董莹莹道,目光中流出几分不悦。
“臣,告退。”张昕退出凤翔殿,走出宫闱,几大将军围了上来。“张将军,娘娘怎么说?”
“娘娘说明日她将上朝主持朝政,处理相关事宜;而且......”
“而且什么?”众将脸上带着疑惑,看着张昕。
“而且,娘娘感觉天王还活着。”张昕面部表情很僵硬,带着几滴汗水......
“如此甚好!甚好。我冉魏还有万余悍名军,只要天王回来还有谁能够奈何兄弟们!”众将一片哗然。
一个猎户行走在邺城的大街上,一根黑乎乎的棍子挑着几张兽皮,腰间挂着几斤狼肉,鲜血不住的滴在地上,他昂着头,一条恐怖的伤口、纵横半张脸,光着的脊背上,遍布疤痕,在这即将进入冬季的邺城显得极不相称;口中叼着一颗狼牙,更让百姓们觉得这个人不能随便靠近。
唉,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我阵亡的消息大家应该都知道了,看着这一双双朴素却又充满了不安的眼睛,冉闵心中一阵触动。
把兽皮、狼肉卖掉,冉闵拿着一百文钱,走进了一家酒馆点了几道汉家小菜,冉闵一个人小酌起来。听着四周客人说着这些天来邺城的变化和人们对自己战死消息的怀疑和恐慌,冉闵心中婆不是滋味,但也有感欣慰,百姓内心虽然不安,但是百业为废,秋收前最紧张的缺粮期被自己用军粮解决了,百姓在秋收时却又意外收获了比往年多三成的口粮这是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
当夜色渐渐降临到邺城的时候,冉闵看向了皇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