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的比喻实在是一针见血。我本性原是淡泊名利,一心修炼,只是因缘巧合,让我当了这族长。这些年可谓忍气吞声,谁也不敢得罪,一肚子怨气也只能在阿忠和墨宁面前说说。小友你很合我性子,所以才觉得一见如故。”
“不敢,小子哪敢与前辈相提并论。前辈,不如你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常山很明白,自己跟张问严之间不存在交情,他定是有事而来。
张问严沉吟着,似乎在考虑说话的语气,半晌他说:“小友可否告诉我,是哪位高人将那股真元留在了你体内?那绝不是玄天教的大道之气术。”
常山突然明白过来,张问严父女待自己如此客气,为的就是在他体内留下那股真元的人。他们应该是以为他出身名门,这才刻意结交,甚至请教自己处置家族事务。好在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已经能很从容地面对了。当下,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平静地看着张问严。
“我一心要将这我一支脉壮大起来,成就非凡事业,直至能与主脉相提并论,甚至超出主脉成为主脉。但先不说主脉那里必然不容我越轨一步,就是支脉的那些叔伯辈老人也不会容我大权独掌。”张问严看向常山的眼睛里充满了激动,“如果小友能将那股真元的主人请来我身边,我必待之如师如父,而你,自然也就是我张家的贵客。”
果然在这里等着自己。张问严内心绝不像外表这样淡然,他有一颗枭雄之心,不仅不甘于做现在这样有名无实的族长,而且野心很大。现在他是不知道自己与那神秘姑姑并没什么交集,如果知道了,或许就不会放过自己了。因为自己已经知晓他的野心,为了防止泄露出去,肯定会杀了自己。
常山看了看张墨宁,她的眼中闪烁着和她父亲一样的光芒,这同样也是一个充满野心的女人。他当然不会看不起有野心的人,人活世上,没有野心岂不像行尸走肉。不过,这种野心如果要让他送命,那就得随时掐灭它了。
“前辈的雄心壮志我虽然不大懂,但却是很佩服的。我似乎听出来了,你是想要我劝说我的姑姑投靠你?”为了活命,他只能脸皮厚点了。
“姑姑?是你姑姑?”张问严惊喜地道,“令姑姑前辈高人,不敢说投靠,只是请她来我这里做客。”
“前辈,你觉得我姑姑会答应这种要求吗?”常山带着玩味的神色看着张问严。
张问严有些尴尬,心里也明白那种世外高人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于是退而求其次:“当然,令姑姑那等仙人肯定不会答应坐镇我这小家族的,不如,什么时候请她过来坐坐?”
“这倒是没问题的,但她老人家云游四海,若是不想见我,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着她的。不过,我记下了,日后见了她,定会请她过来与前辈见上一面。”
“如此,便多谢小友了。”张问严大喜,又看到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怎么,小友不喜吃这些素食?”
“实不相瞒,我原先也是吃素的,修仙之人嘛,需得清心寡欲。只不过我姑姑担心我闯祸,将我体内真元封禁之后,这嘴巴里不知怎么地又想吃荤了。哎,我看那鹤不错……”
张问严和张墨宁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向古松下的仙鹤一拱手,说:“鹤兄,请移驾过来。”
仙鹤引脖一声长唳,向这边飞来。
远处看不觉得,近处了一看,这鹤十分巨大,两条长腿就能比得上常山身高了,双翅展开,足有七八丈宽,背部如同一张桌子,上面可坐三四个人。毛色也是洁白如玉,翎羽上泛着一层蒙蒙灵光,修长的脖颈伸缩不定,一对眼睛目光不善地看着常山。似乎是听到了他刚才要吃自己的话。
“这鹤乃是家父从小豢养的灵物,与我年龄相差无几,颇通人性。小友还是嘴上留情,放它一条生路吧。”
常山尴尬不已,知道吃它是没指望了,不过他少年心性,见这鹤如此巨大,料想骑上去一定很是威风。
“我也是戏言,前辈不要见怪。这鹤如此巨大,飞行起来一定十分迅速,不知我能否骑上它试试?”
仙鹤一声长唳,后退两步,小眼睛警惕地看着他,明显是不愿意。
“鹤兄,小友是我的朋友,还请驮他飞上一圈。”张问严向仙鹤求情。
仙鹤这才不情不愿地站在那里不动了。常山欣喜不已,纵身一跳上了它的背。刚上去,仙鹤便双翅一振,直插云霄了。
常山措手不及,险些从鹤背上翻滚下来,还好双手用力,各抠住一把羽毛,这才没丢脸。仙鹤似乎是成心要吓他,向冲之势一直不减。常山只觉得自己像是支箭一样,身子都悬空了,在空中晃荡不停。
他暗自叫苦,心说这老鸟活了这么久,还这么睚眦必报,心眼儿实在是小。他双手因为用力过度,已经隐隐作痛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死鸟,我……”他嘴巴刚张开,风便狂灌进喉咙里。他忙闭上嘴巴,奋起余力,抽出一只手来,用力揪住鹤背的一片绒羽,猛地将它拔了下来。
鹤痛得一声长唳,向上的身子顿了顿,常山心里一喜,忙又揪住一片绒羽拔了下来。随着他反复如此动作,一片片雪白的绒羽飘落下来,露出背部巴掌大一块光秃秃的皮,鹤终于认输了,它摆平身子,平稳地飞了起来。
“好你个老鸟,以为这样我就放过你了?”常山恼恨,奈何不了那些修仙者,还奈何不了你这鸟仗人势的臭鸟吗?他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仍是不停地拔它的毛。
鹤痛得一哆嗦一哆嗦的,却是再不敢作怪。常山报了仇,心情这才平复下来。一看,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进了云端,面前是一朵朵棉花似的云层,奇形怪状的,像是实物,但穿云而过,却又一触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