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面不改色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偌大的丹房只有他与景弘明在,两人一向合不来,心照不宣地将丹房一分为二,各干各的。
常山突然想到,昨晚忘记问张夜,景弘明去见他做什么?不过这问题虽然很困扰他,但现在因为张夜已死而变得似乎并不重要了。
打扫完后,这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常山想到对张夜的承诺,该去自在酒楼把他的死讯通知他的朋友,便没有看书了,而是出了门。他不是正式弟子,在别人眼里完全是个不存在的人,这样也好,进进出出少了询问。
到了镇上的自在酒楼,常山先用昨天那姑娘给的银子买了只烧鸡,等吃到打饱嗝了,这才叫了两杯茶,一前一后地摆在面前。那伙计看了,面露异色,不声不响地退了回去。不多时,有人坐在了常山的对面。
只看了一眼,常山便觉得有人在他的脑子里猛地捶了一拳,原来这正是昨夜的那个姑娘。当时因为紧张没有细看,现在看来,这姑娘竟长得十分美丽,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面凝鹅脂,唇若点樱,很是清秀脱俗。只是眉目间的神情却带着些与年纪不符的稳重和成熟。
“是你!”她看到常山,显然也很吃惊。
“是你啊。”这姑娘给了他银子,他却骗了他们,心里还觉得有些愧疚,不过见她此时好好的,也就放心了。但心里又很吃惊,那么多弟子加上许大凡竟然都没能将她留住,可见其法力之强。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联系方式?是张夜告诉你的?”姑娘很聪慧,立即明白了,“他在哪里?”
“昨夜里你们走后,我刚要睡下,堂主就将我叫起来,要我去伺候一个人。”说起谎话来,常山眼皮一眨也不眨,“我去了后才知道那就是你们要找的张夜张公子。”
“他、他怎么样了?”姑娘很紧张的样子,手指抓紧了桌沿问。
“很惨,看起来是被上了什么刑,连相貌都一下子老了不少。”
“一定是万鬼噬灵这样的法术!”扑哧一声,桌子被她抓下来一块,“你见了他后,他怎么说的?”
“我等到堂主走后,就告诉张公子我见过你。他就请我来告诉你们,他是宁死也不会把宝贝的秘密说出来的,还叫我来通知你们不必去救他了。他已经在体内留了一丝真元,准备自断心脉了。今天一早,我就见到他的尸体被抬出来了。”
姑娘如受雷击,浑身一震,口中喃喃地说:“真的死了,真的死了……”
常山害怕她像那神秘女子一样突然发癫狂,向后缩去,口中说道:“其实在那种情况下,他算是死得很平静了。”
昨夜的那个凶猛汉子走过来,看到常山,又见那姑娘伤心欲绝的样子,忙问:“小姐,怎么了?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夜哥他、他死了!”姑娘捂着脸,肩膀抽动,显然在哽咽着。
“什么?”凶猛汉子冲上前,一把抓住常山提起,“他真的死了?”
常山双腿悬空,四肢像划水一样无助地划着。心里恼火不已,要不是我过来告诉你们,你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知道这结果。我跟你们讲义气,你们跟我玩无赖,太不够意思了!想到这,他两眼一闭,怎么也不肯开口了。
“忠叔,快放下他,他是受夜哥之托来报信的。”
这叫忠叔的凶猛汉子将信将疑地把常山放下,却仍是目光不善地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山眼睛没睁开,心里打定了主意,问什么也不会说。
“你、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忠叔,你别吓着他,他刚才把情况都跟我说了。”姑娘又转过头对常山说,“小兄弟,你可知道他尸骨在何处?”
“这可就不知道了,我就一小杂役,哪知道这么多事。也还好知道得少,要不然又要被你们叉着脖子提到半空了。”
“这……”忠叔十分难堪,刚才一试之下,就知道常山是凡人,以自己的身份地位这样对待一个凡人小孩,传出去实在折损名声。况且,对方还是敌对阵营的,受义气所使才来报信的。
“小兄弟,张夜是我们的家人,对他的安危我们自然十分着急,还请勿要见怪。”
这姑娘年纪虽不大,但处事有度,常山也不好再说什么。
“话我带到了,就先走了,要不然堂主瞧不见我,肯定会询问原因的。”他说着要走,脚步却动也没动,目的当然是希望对方主动提出给利市。
就在这时,一个劲装年轻人走来,他面色惊慌,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张大嘴巴竟说不出话来。忠叔上前猛地一拍他的后背,年轻人扑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惊声说:“他们、他们死了,全死了。”
“什么?连大伯也……那地方到底有什么,怎会如此凶险?”
“我、我不知道,大长老说我修为浅,叫我看着他们几个的命牌,可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命牌上的光就全灭了,我……”年轻人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四五个玉牌捧在手中。
修仙者一生命运不定,因此在可能有危险之前,多会以特殊手法将一丝真元注入玉质的命牌中。生命不息,命牌的一缕光晕不停,生命终止,光晕消失。现在,这些玉牌无一有光,显然都是遇到了不测。
常山算是听出来了,之前他的猜测完全正确,他们之所以费了这么大的劲来太古镇,为的就是来取一个不知名的宝藏。只是他们虽然找到了藏宝地,却没想到那地方竟十分凶险,折损了他们不少好手。
怪了,太古镇有这么凶险的地方吗?
忠叔忽然一伸手,一道柔和的力量飞出,将常山包裹在其中。常山突然就觉得不仅身子动不了,连耳朵也听不见了,心里明白自己已被封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