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常山对他的印象有所改变,叹道:“其实就是宝贝而已,至于为它死吗?宝贝再好,也得有命来用,况且就算你死了,你朋友也不一定能得到呀。我听说,除了你们之外,还有两个国家的高手也来抢宝了,对了,听说里边还有个仙人。”
“不可能,我洛城张家花费了上百年时间调查,这才查到具体的位置,别人不可能知道的。”
“说来说去,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不会你们折腾了一百年,结果却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吧?”常山为了从他嘴里探到消息,费尽心思一步步进行诱导。
“不可能。”张夜这会儿觉得常山的话有点多了,好像是在套自己的话,他有意撇开这话题,“你杀了我之后,就去镇上的自在酒楼要上两碗茶,一前一后放在面前,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系。到时你就把我的消息告诉他们,他们自然会奖赏你。”
常山知道他对自己产生怀疑了,不可能再问出什么来,道:“我要这么杀了你,堂主肯定知道是我干的,我也活不了了,再多的奖赏拿来又有什么用。”
“不用你动手,你只需用力在我的脐上三分猛击一拳。”
“这样就能杀了你?”
“不能,但可以将许大凡将我禁制的真元释放出来一丝,只要有这一丝真元,我就可以自断心脉了。这样许大凡只会怀疑是我用了什么秘术,绝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这样倒是不错,许大凡怀疑不到我。”常山作势要打,又收回拳头,摇头说,“不行不行,我从来没杀过人,第一回杀人什么好处也没有,太亏了。”
“你……”张夜又气又急,但又不能翻脸,万一这位真抬腿走了,自己就糟糕了。
他怕的其实并不是朋友受到牵连,而是刚才他已经受不了万鬼噬灵的刑法,正要开口招时,许大凡却出去了。跟着又进了一个少年,开口询问他的秘密,他见过那少年正是许大凡身边的童子,以为他是奉命来询问自己的,于是就开口说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少年进来是私自行为。
这就形成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局面,如果他不死,许大凡必然还会来严刑逼供,他肯定又要招供一次。招供之后,许大凡对他的警戒肯定会有所放松,以张家的能力,未必没有机会将他救出来。而那时候,他接连招供两次的消息也会传出去,必然会受到家法的严惩。
张家傲立赵国上千年,靠的不仅是修炼功法,更多是严苛的家法,他会比死更痛苦。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让常山杀了自己。这样可能便宜了刚才那少年,但藏宝之地历来多险,那少年很可能会丧命其中。而自己,则会被家族的人认为是坚守秘密而死,使得家人得到妥善安置。
“说得也是,第一次杀人嘛,是得有点利市。这样吧,我看你也不是修仙之人,平日遇到危险难以自保,我传你一套步法,你练熟后自然可以轻松化解危险。”
常山却有些不以为然:“你与许大凡打时狼狈不堪,也没见到使了什么好步法。”
“这步法不属张家所有,是我和族中兄长在历练途中得到的,只是因为得到后,我就受命来太古镇了,没时间去练。”张夜耐心地解释着。
常山大嘴一咧,这才像话嘛,他咳了咳说:“这怎么好意思……你快传我吧。”
张夜苦笑,为了这套步法,他们兄弟二人历经生死,现在却要白白传给这个小子,为的竟是请他杀了自己。这真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
原来这套步法叫“避尘步”,轻似烟,虚似尘,练成后身形莫测,神鬼难料。心法虽然复杂,但张夜是成心要教,常山神识又惊人,短短片刻,就将心法口诀记牢了。
常山担心许大凡随时会回来,来不及细细揣摩,说:“多谢授法,你准备好了吗?”
张夜知道该上路了,他沉思片刻,说:“今日我传你绝学,虽是事出有因,但传授之时我半点没藏私。还请你看在这一点上答应我,日后你若有所成,请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助我张家三次。”
“可以。”虽说这步法是自己死乞白赖地讨来的利市,但对方不教,自己也没法子,有了这个因,必然有这个果,常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可以了,来吧。”
“请上路。”常山向他拱拳行礼,随后运力在拳,使劲地朝他脐上三寸之地猛击一拳。
许大凡设置的禁制他不可能破得了,但这一拳击去,却使禁制松开一道口子,虽然很快就又扎上了,但张夜已提出一丝丝微弱的真元,他怒目圆睁,引导那丝真元冲破了心脉。
“谢谢你。”张夜心脉一断,心脏骤然停止。
常山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走了出去。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心中并没有任何不妥。张夜一心求死,他成全之,虽然讨了点利市,但本质上是帮了张夜。再者,张夜不死,很难保证他不会对许大凡说出,到时自己就危险了。所以,他非但没有负罪感,反而像做了桩好事一样。
出了丹房,他听到中院那边火光冲天,嘶喊声不断。心中暗惊,那一男一女竟如此厉害,到现在也没束手就擒。
回到房间,他默念避尘步。越揣摩越觉得其中奥妙多多,如果张夜已经练成,打不过许大凡,至少也可以凭此轻松逃走。心中不由得为他惋惜不已,当然,更多是为自己庆幸。
中院的吵嚷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的。第二天一早,常山像往常那样起身,准备去丹房打扫卫生,在门口时,看到两个修士将张夜的尸体抬出来,心里默念了一句“一路走好”。
许大凡跟着走进来,见到他停下来,问:“昨夜你进过丹房没有?”
“没有,昨夜我睡得很早。堂主,发生了什么事?”
许大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