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宇支支吾吾在电话里说了半天,我终于弄明白了。他和叶子,把冉冉气跑了,无影无踪。
她辞了职,冉冉公司联系了叶子,周姝姐和叶子他们一起找了两边家里,都没有人,又找小区保安打听,最后找当地派出所开了门,看见了桌上的房产证,才知道冉冉是存心躲起来了。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以为我已经下班了,但我正在接待应酬旭康公司派过来的调查组。酒过半场正酣,我却一下子被惊醒了。
哥问我什么事情,我说了个大概。哥让我赶快回SH看看。可是回SH有什么用呢?冉冉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家里公司里都没有人,连齐家老房子也去看过了。我已经托了在公安局的朋友,打听她有没有在什么酒店开房间,但是都没有记录。航空公司也没有记录。“那说明她还在SH嘛?”哥说。
我不敢肯定。照我对冉冉的了解,她这样毅然决然地离开家,不可能还呆在一个熟悉的环境。我就是这样推断的,凭对她性格的分析。
她又吃得苦,倒不像叶子,是被修剪了翅膀的小鸡,离不了家。
我回到酒桌边上,对着客人强笑道:“项目的事就拜托各位了。有什么事情我们都配合,直接找大辛总和关小东助理,还有其他各个条线的老总们,也可以直接找我,如果我不在就打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我可能…近期会出趟门。”
我和哥回到家里,姗姐在门口等着我们,看见我们回来,她冲到院子里我的面前,眼睛里含着泪,但是还没有说话哥就把她带进屋了。
我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姗姐已经坐在我床前,看得出昨夜她没有睡着。她看着我,虚弱地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摇摇头,转身到向另一侧去了。一会儿,我又转回来,撑着坐起来,对她说:“我已经安排了所有可能的线索去找她,可是她存心藏起来。我会找到她的,一定会的。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跑掉的。”我望向窗外,木然地说。我的心比谁都痛,比谁都难受。可是我还必须去安慰其他人。姗姐知道这次的事她无法怨我,所以她才更伤心,更不知道怎么办。
我改变主意了,没有出门亲自去找她。我天天都在等公安局的哥们儿给我查找寻访的消息,还请了私家侦探。但两个多月过去了,她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我分析她可能跑到小地方去了,可能是农村。因为公安局联网的大城市都能查到住店的信息,甚至租房的信息,但是还是没有关于她的线索。
这两个月,公司的进展很大。解总亲自带队过来,带来了袁总的决策。旭康公司投资协议已经拟出来了,只等辛氏企业的律师审议过后就可以签了。投资规模十亿,是旭康资本对单一民营企业投资的最大单,金筱团队确实仍然站在辛氏的立场在与旭康谈判,争取到了无需签订对赌协议,但是我们承诺每年增长不低于百分之百,在未来的旭康投资的五年期内,辛氏每年利润的百分之三十归于旭康,五年后重新签订投资协议,旭康会是同等条件下被优先选择。如果达不到如约的增长,第四年开始三年内旭康全额退出,并保证旭康基本的年百分之十的基础回报率,辛氏以其大股东拥有的百分之三十五的法人股权作质押。除了赎回原来两家投资人的百分之十二股权,我们几乎拿出了余下一半的股权作质押。
姗姐几乎冷眼看着我投入到工作中去,看着我废寝忘食地工作,调研、开会、谈判、出差。期间她质问过我和哥,并威胁离开公司和家,她要去找到冉冉。哥一直在安抚她直到她终于接受这是徒劳的。
签完协议、备完案,直到公告结束,旭康资本公司的资金入帐的那一时刻,黄兰来报告说资金到位了,我点点头说:“知道了,你们今天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连续累了有半年多了。走吧。”她出去了,我让她顺手带上门。
我双手捂着脸,泪流下来。冉冉,你为什么折磨最爱你的人?你的爱人,你的亲人?我们可曾做错什么了?我完全不能原谅你的不告而别!
郑之浩来电话告诉我,刚与澳大利亚签订了一个大单,希望我能到SH去亲自参与收尾的谈判。这是冉冉出走后我第一次去SH我很庆幸,郑之浩是一个好帮手,几乎所有工作他都可以一力承担,效果也令人满意。
我进了公司大门,第一个撞见的就是刘晨宇,他仍然不敢正视我,低声喊了一声“辛董来了”,就梭到一边躲开了。他提过一次辞职,我没有同意,因为郑之浩说他相当不错很有培养起来的可能。所以我对他说好好干吧,不要东想西想。
简直太难了,他和他的女人把我的女人弄不见了,我还得安抚他!
我和郑之浩还有他的副总在办公室谈了一下午,晚上也一起把饭吃了,郑总说送我回家。我回哪儿呢?还是去酒店吧,明天白天再去徐家汇的房子看看。晚上我实在没有勇气回到那里去过夜。
第二天我自己一个人回到徐家汇,打电话叫来了刘晨宇。
我推开门,就看见白色餐桌上那本红色的房产证和冉冉笔迹的授权委托书。我抓起授权委托书刷刷撕碎往地上一掼,叉着腰看着刘晨宇,说:“你倒是完完整整一字不漏地给我说说看,你和叶子怎么把她气走的!我不相信冉冉是那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她一定是气得伤心了才会跑!”
他嗫嚅着,低声叨叨地说着。“叶子确实也不是冲着冉冉去的,她是对我生气,口不择言。对不起辛总!”越说越听得我鬼火三丈。
我指着他说:“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这么点儿破事儿都搞不定,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有能力搞得好工作?”
他抬起头来,对我说:“辛总,我辞职!我和叶子对不起你对不起冉冉。”
“别说那没用的。你先不要说走就走,你去把冉冉给我找回来,基本工资照发,差旅补贴照旧,你把她给我找回来。她找不回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他点头如捣米。
我强按平复了气息,坐下来,把我这一段时间找公安查到的一些线索给他拟了出来,他说:“辛总不如我把叶子叫来。她可能比较了解冉冉的想法。”我同意了。
那个闯祸的小姑娘更是一进门就含着眼泪。出了这个事情,她倒也不敢再作了。我们又一起分析了冉冉的思维习惯,甚至叶子回忆着冉冉的梦想,就是去到什么山青水秀古风浓郁的地方,与相爱的人共度余生。
我内心无比惨痛,摆摆手让她住口。最后根据公安提供的她曾经买的火车票的信息,锁定在GZYN的沿途。我知道她不会选择JX和HN因为离SH和HB太近。
叶子翻查她俩曾经的聊天记录,甚至叶子帮她找过的资料,大抵在GZ平坝至YN小哨之间。她也不会去农村,毕竟她不会农活儿,去了只会坐吃山空。而我们查了她的银行卡的记录,除了在SH出走当天取了五千元现金以外,她没有其他的取款记录。那么她就会自己找工作,无外是财务工作和乡村教师之类的。财务工作人员必须要到地方的财税部门备案,这条思路由我继续找公安查;乡村教师,就只有让刘晨宇逐个县亲自走一遍了。
其实我之前已经找过私家侦探,不过范围太广,而冉冉又不是线索明显的大人物,所以这活儿不好干。现在我还是让专业私家侦探带着刘晨宇去跑,也让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人吃苦头的意思。另外如果找到了冉冉,但她不回来,刘晨宇还可以施苦肉计。反正他得把人给我弄回来。
又在煎熬中渡过了两个多月,他们终于在YN一个叫FY县大河镇的地方找到了冉冉。她在大河茨托遗址公园做讲解员。他们没有直接去找她,而是让我火速赶到了大河。
YN的天气总是阳光明媚。自从冉冉离开后,半年多的时间了,我没有觉得哪天天气好。但大河镇的天真是蓝得出奇。刘晨宇给我买了门票,又让私家侦探罗先生出面去讲解员联络处请讲解员。联络处说冉冉刚接待一拨客人,可能要个把小时才能回转来。给我们推荐其他的讲解员,我们都婉拒了。其中一个讲解员说:“这是我们刘老师,是最好的讲解员,省长来了都是她讲的。齐冉冉又不算是最好的,这位江老师也很好。”我转过身去,狠狠地瞪了接待处那几个女人一眼。刘晨宇忙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等一会儿,不要紧的。”
我们坐在接待处,看着文字图片资料。大河遗址是旧石器时代的洞穴遗址距今大约四万年,属于YN早期智人的遗迹。发掘出大量人类、动物甚至有剑齿象的动物化石。我们正看着,接待处的人喊到:“小齐,有新的客人你再带一批吧。”她清脆地答到:“好的。”她走过来,说:“几位先生请吧。”
刘晨宇和罗先生都知趣地走到一旁去了,我施施然转过身去。
冉冉愣住了。YN的太阳太大,又地处高原,她晒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