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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芳草斜阳外(八)

等我和爸走出书房的时候,金筱已经走了。

爸爸问哥:“金筱呢?”

哥说:“她说她愿意先回BJ大家都冷静冷静。我也建议先冷处理一段时间,看看可有修复的机会,我想也许辛宙也许是婚前恐惧症,等他想明白了,可能这就只是一个插曲罢了。”

婚前恐惧症!我真佩服哥的天才!

爸看看我,再看看他:“这倒是一个新鲜说法。我看他胆子大得很嘛,哪里恐惧了?”

如果金筱相信我只是这个问题,那么也许事情就解决了。其实在国外,这种情形并不少见。有一部电影《落跑新娘》,茱丽娅罗伯丝饰演的麦姬可是金筱最喜欢的角色,所以她是可以理解的吧?

爸接着说:“你们两兄弟在搞什么名堂,我大概晓得一点,只一样,不要给我辛家丢脸,让人戳脊梁骨!”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钉钉然,哥对我露出恻然的神色。

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我暂时过了眼前这一关。

我知道事情并没有完结。金筱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只是一时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整迷糊了,自己也需要厘清头绪。而且,当她回BJ后,金爸金妈知道了还不知会起怎样的风波。

待爸出去以后,哥长吁一口气说:“接下来,你好生想想怎么处理。我本来让你想清楚了怎么处理再给筱筱说。”

“哥,随便我怎么想清楚,金筱的反应都会是这样的,她需要时间反应、消化和调整。只是我的心意已决,不想再拖拉,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而且,如果是我想得特别充分,人家更认为我蓄谋已久,城府太深,处心积虑。”

“难道你不是?”哥反问我。

“哥,你还不相信我?说实话,金伯伯的资源对我确实有非常大的引力,但我还不至于因为这样就放弃自己的追求。我不是凤凰男,我什么都吃过什么都见过,亿和十亿、百亿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哥相信我说的是实话。我们并不需要一个颠覆人生的机会,我目前的状态已经是别人奋斗一生的目标了。所以,我应该,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给冉冉打电话,她没有接。按时间推算,姗姐应该已经到了,正和她在一起吧。

怕妈找我的麻烦,我推说有事情要和销售部的余总商量,躲到办公室去了。

快到十一点了,冉冉给我回电话来了。她说她都知道了。她问我下一步怎么考虑。我说:“下一步怎么考虑?就准备娶你了呀。”

她咳嗽起来。她就是这点可爱,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负担,紧张就是紧张,吃不住就是吃不住。她说:“姐姐说,筱姐姐很难过?我不是说不着急,慢慢跟她说的么?”

“怎么慢她都是会难过的。我也不想再耽误她的时间了,再拖下去对她更不好对不对?”

“嗯,姐姐说…辛伯伯和辛伯母都很难过。姐姐担心他们不喜欢我,不愿意接受我。”

“不要老姐姐说姐姐说好不好?你愿不愿意呵?”我打断她,故作轻松跟她开玩笑。

她不接话。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对她说:“你早点休息吧。我过两天到SH来看你。”

“好。晚安。”她依顺地。

说实话,爸妈对冉冉换成准儿媳的身份接受起来,肯定会不顺。只不过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和金筱分手是因为冉冉的缘故。我想慢慢来吧,终有一天他们会接受的…因为我的缘故,不得不接受。不过冉冉要耐得住这种打磨。

想起冉冉那副外表柔顺内在坚韧的小模样,我心里又轻松起来,嘴角浮现出隐隐的笑意。正巧,哥来办公室拿材料,找我一起回家,看见我的神情,不由得提醒我:“这事儿还没完呢,叫你高兴。”

走下楼去,哥又说:“你别说,我还挺羡慕你的,找到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我吃惊地看着他说:“怎么辛宇,姗姐难道…不正是你爱的人?”

他说:“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我没你情感这么丰富。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姗姗恰恰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女人,各方面都还可以,然后我们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但是…如果没有冉冉,你也就和金筱结婚了呀。会不会在将来某一天突然出现一个其他的什么人?”他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我也沉默起来。人生就是如此,如果没遇到那一个更爱的人,我们就会认为现在遇到的已经是最合适的。但是会不会存在另一个人?什么时候遇见另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在没有遇见真正对的那个人的时候,我们匆匆地与眼前的这个各方面条件还满匹配的人结婚生子,如果一辈子不再遇见别的人,其实是一种幸运。如果要遇到那个人,请让我们在婚前遇见。婚姻除了需要爱情,还是一纸契约。

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人们有时会为了时间、为了父母的要求而结婚,甚至连那个用条件来量化是否合适都不满足的人结婚。仅仅因为自己已经三十岁了,要当剩女了,要当老光棍儿了,或是迫于父母的压力,或是怕孤单。面前随便出现一个什么人,就结了。这样的草率!有时上帝会考验你,不会让你如意的。当你刚刚随便地敷衍地成了家,第二天就让你遇见了那个真正对的人。于是你撕毁婚姻契约,你就是一个王八蛋!你不撕毁,你就是所谓的婚姻坚守的牺牲品,用的一生来救赎。

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感慨?因为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尽管我还是可能背负骂名,毕竟对于金筱,我就是一个王八蛋,但毕竟我们还来得及,尤其是我们没有孩子。孩子才是不负责任的婚姻的牺牲品。不管是坚守,还是分离。

第二天晚上,姗姐从SH回来了。她放下行李,在厨房加了点餐,径直进了我的书房。我站起来,让她坐下。她说不用,问我:“你是真心想好了?”

我坚定地看着她说:“当然,我不是在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我要和冉冉在一起。”

她无奈地点着头:“好,好吧,冉冉也这样说。那你对她好一点吧。这孩子受的罪也够多的了。我只担心爸妈不能够接受她,或不喜欢她。”

我说:“那我就带着冉冉出国。离开这里。”

她看我这样坚定,倒满意外,也满感动。自从我们的事被姗姐知道后,她的嘴角难得露出一点笑意给我。

我正在去SH的路上,接到了旭康资本解总的电话,他让我最近到深圳再去面谈。旭康公司内部已经成立了辛氏企业项目小组,需要与我们深入对接。我答复说会在下周带领公司的相应团队与旭康见面。

本来因为与金筱的关系变故,我是有意冷了一下与旭康的关系,不想让人觉得我利用金家的关系。当然,如果旭康认为我们有价值,愿意主动与我们合作,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说到公司内部能够来与外部的投资方会谈的人选问题,我也很纠结。因为以前一直是金筱在主理,现在肯定不可能再请她出马。同时,因为以前她的部下,都是她亲自招聘和带领的,恐怕都有流失的可能性。所以我左思右想,考虑亲自带财务总监助理关小东成立新的投资团队,具体事务由关小东带队。我先跟哥通了气,他也赞成。对于关小东而言当然是极大的机遇。关小东带人在公司准备材料。哥先去BJ找金筱谈工作上的事。我随时应对哥和金筱谈的情况,如果需要,我还是得亲自去面对。

我更改了计划,原来想到SH多呆两天,现在只可能根据BJ的情况做好随时跟进的准备。

我和冉冉虽不算是久别重逢,但好歹也是过了一个关系的质变节点,所以我们心情都特别畅快。冉冉也变得明快起来,时时给我欣喜,我觉得她的小脑瓜里充满太多的奇思妙想。她用手机给我拍的连续动作照片,通过软件制作成手绘动画,配上音乐后,变成唯美浪漫的MTV。她完全应该做设计、创作一类的工作,为什么要学会计当会计呵?她说:“高考选专业时,姐姐说,当会计任何时候可以当饭吃,搞这些文艺的东西太不现实了。”

我说:“你别学会计了,我支持你做设计,系统地学习,以后从事这个专业。”

她笑:“我只会业余地做着玩儿呢,”

我说:“天才,所以需要系统学习,变业余为专业呀。你就不要再做枯燥的会计工作,当个艺术家多好。你是个天才,不要被埋没了呀。以后开个文化传媒公司,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华谊兄弟公司。你和姗姐来搞,就叫华谊姐妹公司。不过你的水平呢,就专业做做动画,拍拍新版大闹天宫什么的。”

她被我逗得乐不可支,我忍不住吻住她不放。明天就要离开了。

下午接到哥的电话,我明天就要北上了。听到哥沉重的声音,我故作轻松地对冉冉说:“没有大问题,都是工作的安排。关小东已经准备好材料了,这小子不错,很有培养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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