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了。从武汉飞到BJ飞行时间两个小时。因为临近了,我有点紧张。没有到这个时刻,我都觉得不是大事。
我想起我和金筱从认识到回国,以及回国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并不后悔有新的选择。我和金筱像是合伙人,我希望也相信可以协商好的。我希望得到她的谅解。但是怎么把她为公司的付出进行切割,还有她父亲的付出。虽然我们都一起见过了投资人,在商言商,投资人不会因为我们的恋爱关系的可能终结就不对一个好的标的进行投资了吧。我对我们公司的情况非常有信心。最好她可以接受单纯的管理层股权。这个是其他没有继承上市公司资产的海归投资经理非常好非常有吸引力的职业选择。当然她不一样,所以我希望倍加于她。如果不方便留下来,我们就价值变现。我准备循着这个思路谈。许多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夫妇离婚时也会这样考虑资产分割。我也不愿让她吃亏。
想起金筱的干练和爽朗豪气,如果以后和她没有恋爱关系而在一起共事,也不会太尴尬的吧。试想如果我们都是一个大公司的同事,分了手,也不见得就会辞职走人嘛。毕竟这个时代了。
我一个人走出机场。BJ的冬天非常冷,空气干冽,不想多呆在室外,我直接去了长包的酒店。已经十一点多了,明天约她出来吧。
她的微信来了,发了一个实时地址给我。我回说刚到酒店,太冷了,就不出来了。她说不行,今天有好事有大事,必须见面。
我稍做休整,只有去了。他们在一家私人会所里,她和金爸都在。还有两位客人。金筱给我介绍:“旭康资本的解总,王总。”
旭康资本。国内资本市场上运作神手,超级大拿!
解总应该是旭康资本的投资决策委员会的第二把手,王总很年轻。果然,筱筱说他是解总的助理。
他们已经坐了很久。解总明天就要回深圳了,金爸知道我今天回BJ所以专门请他们留下等我见个面。太晚了,也谈不了具体的事情了,金爸的意思是今天他在场的情况下见了面,下来我们就自己多飞去深圳拜访解总并商量运作的事情,效果会好很多。
夜深了。我们送解总和金爸坐车走了,金筱要跟我回酒店。她爸在场,我只得揽过她的肩。
我们回到酒店。因为是长包的酒店,她备有整套睡衣和换洗衣服,她很自然地去了卫生间。出来后就在床上翻看手机。我一直在沙发上磨蹭。她催我赶紧去洗澡好休息。我说有点累了,不想沐浴了。她没好气地说不洗就不要上床。我和衣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必须要重新理一理思路。怎么突然出来这么一出戏码?
能够与旭康合作,实在是企业的大幸。旭康资本实力超级雄厚,行业优势明显,人脉资源和政治背景深厚。资本界说旭康资本就是中国的软银和高盛,可见它的地位是如何超然卓越。能够被旭康看上,辛氏可以大有作为,而且不是常规发展的作为。对于企业基因来说,可能会是一场突变。
我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很大的版图。当然这些目标的实现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会有艰难和阻滞。但哪里没有呢?跟谁干没有?而我相信,跟旭康干,这个平台会带给你更多的想像和更大的舞台。我心里打下一个主意,得跟他们合作。排除万难,也要和他们合作。我想起初中就学过的一篇古文:“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取舍如何定夺?又想起一个在美国发生的街头访谈:“多少金钱可令你放弃你的爱情?”他们的赌注是五百万美元。五百万于我是不会动心的。五千万也不会。给得出的一个数,我都不会动心,我坚信。但是突然出现了不可计量的想像空间呢?我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金筱已经沉睡了。我却辗转反侧。我翻身起来,悄悄走到床前,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姣好而安祥。她侧身而卧,喜欢把一条长腿伸出被子。她弓身夹住被子,这是一种暗意识里的寻求安全感的动作。也许,每个人都其脆弱卑微的一面。金筱也并不总是强势明快的。看着她沉静而性感的睡姿,我肯定了一件事,就是我的心,对于她,我的爱情,如果曾经算有的话,现在也已经是消散了的。此刻,我的心在千里之外。所以,谁说男人就一定是性支配的动物?不爱,就没有冲动。
我把被子给她拉好掖好,退回到沙发,迷迷糊糊中过了一夜。黎明时分清醒,对自己说,不要拖,否则只会更糟。但是,怎么谈?特别是在她和金爸一直这样尽心尽力去推动辛氏企业的发展,付出这么多心血。昨夜,看着在路灯下金爸花白的头发,我有点口涩。也不能太急,慢慢来。
第二天,我和金筱在酒店吃完早餐,她说:“我们去看看房子吧?”我说:“哦,哦,行,去看看,给爸妈住。”
她说:“什么给爸妈住?爸妈还催我们去看婚房呢。”
我想,买房子这个事情再好不过了。无论将来如何,买套房子给金筱和她爸妈。当然,还可以更多。
我们去了几处楼盘,是之前金筱和她妈妈去看过的。我觉得都还行,但她似乎总觉得不完美。有一套足够大但嫌地方偏了点,有一套地段好在北四环边上,但她又嫌房子不够方正,有些斜角,说对风水不好的。最后总算有一套,她挑不出明显的毛病,姑且就是它了。我们落了订。她一路兴致都很高,我有点悻悻然的。她说什么好什么不好,我都听着顺着她的意。到后来,她有点感觉:“怎么你总说好好好,你没有什么意见吗?”
我陪笑:“没有意见,只要你和妈妈喜欢。我没有什么意见。”
“我又不是和我妈结婚。”她瞥我一眼白的。
我顾左右。
“辛宙”她叫我:“你对旭康资本投资的计划怎么看?”
我回过神来:“那要看他们的真实意图。他们想达到的股权比例到底是多少?你和爸摸得到他们的底不?”说到工作,我恢复正常了。
“照他们过去的手法,少了肯定没兴趣,至少希望百分之二十五左右吧。而且不希望有其他外部投资人。但是如果他们作为单一股东,持股比例过大确实有问题,如果那些叔伯高管们不放手的话,就很难了。我们的实际控制权就可能失去。现在家里总共的持股比例还是争取要保持在百分之四十以上。”
“能不能压到百分之二十以下?我们必须要控制在给出的比例要低于百分二十才行,否则他们稍微动作一下,在流通股市场上就有可能搞掉我们了。”
上次增发后我们股权比例已经被稀释到不足五十,核心高管们合计还有十二,新近的两家投资方各百分之六,外面的流通股还有百分之二十五。如果旭康资本进来,我们至少再需要给出百分之六的股份,核心高管分出百分之一,再收购上两家投资方合计十二,勉强达到百分二十。很多愿景看上去很美很壮观,但实际操作起来困难是很大的。
“那就看旭康的态度啰。如果是理想的有吸引力的标的,他们可以让步的。之前我给他们介绍时,感觉他们对这个行业的前景是非常看好的,也希望能切入进来。”金筱说:“而且,他们已经做过深入的行业分析和预测。这个行业纵深发展的空间很大。付出这么小的代价就能接入辛氏企业那么多年的技术积累,应该是很值得的。”
金筱真的是天生的谈判专家,态度冷静,看问题透彻精准。我俩在事业上真的是可以相辅相承,比翼双飞。而家庭关系可以轻松温馨一点。
办理买房手续的时候,我让写金筱一个人的名字,或者可以再加上她妈妈的名字,金妈很高兴,但还是拒绝了。她说:“不要不要这样,那成何体统?这是你们的共同财产。我们老的插在里面算怎么一回事呵?”他们一家人层次和教养都很好。
买了房子,金筱一家人的心似乎也定了,我也觉得给出了第一步的交待。
我在电话里已经跟我爸汇报过了和旭康资本见面的事情,他也非常高兴。能被国内一流的投资人看中,对老爸一世的辛劳无疑也是一个很好的肯定。上次增发的成功,让他对于我的运作和外联能力也非常的认可,所以这次他直接授权我可以按照实际情况即时决策。
我说:“爸,我再和金爸金筱商量一下,然后就直接再去深圳见见旭康资本的投资委员们。另外,有个事儿,想跟您老人家请示一下。”
“呵呵呵,你这小子跟我来这套。不是才说你你可以直接决策吗?什么事儿?”他慈祥地说。
“我已经在BJ买了一套房子。然后…我想,在股权设置上,能不能给金筱或她爸爸适当考虑一些,他们付出太多的精力和心血了。”
我能感觉爸对此提议反应有点愕然,太突然了。他说:“你是继承人,她当然会有相应的权益,有必要单独考虑这个事情吗?”
我说:“有必要的。爸,毕竟,我们还没有成家嘛。而且她是她,她爸是她爸。”
爸有点恼了:“金筱爸提出来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的。还有,万一,万一我们没能走到这一步呢?”
“不到这一步?是什么意思?你小子又怎么啦?还是金筱什么出问题了?不是才说买了房子准备结婚吗?”老头子有点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