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生在老爷子寿诞后第二天返回东海,临行前谢绝了宋平的宴请,轻衣简从,带着陈忠等人悄然而去。
尽管小凤儿不舍,但织云态度强硬,也一同返回了栖凤斋,喧闹的宋宅再次归于平静。
小天的身体状况有了极大好转,体内真元之气虽不能自行运转,但已能较好的掌控自身,每日的慢跑变为快跑,同时也加入了一些器械训练,宋平意外的每日现身竹岛,丢给小天一把重达百斤的厚背砍山刀,令他每日挥刀千次,小天纵然不解,但还是接受了。小天问宋平为何不让自己修炼剑法,宋平只答了十个字:剑乃君子心,刀为霸王道!
宋宅表面看来平静,但其鸿鹄堂繁忙至极,做为宋宅情报中枢,此时恰逢邪月显现,子午堂重出,每日信息量极大,老爷子一改往日悠闲,也开始了情报阅览,为了心中那局棋,老爷子也体现出了昂扬的斗志。
步云山在南疆之南,因路途遥远,所以沈修一建议本次天缘会就近召开,虽是临时择地,但考核内容却不容马虎,金钟三响、古道身鸣、丹书天降,三关相连,关关相扣。
昆州城西南方有一无名小山,天缘会就定在了此地,四家族各出一人,由四个方向同时向腹地前进。
出发地悬挂一台金钟,此金钟非彼金钟,乃是由金锡所制,高不过尺,悬于杆上随风飘荡,参加比试之人需将此金钟击出三响,且声声震耳,是为金钟三响,此关意在考核真元运用,如真元过强则钟碎,真元力小则声无。
金钟三响后则是古道身鸣,所谓古道是由条石垒成长约百丈,蜿蜒迂回,崎岖难行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通过者需要全速通过,不可停顿,为增加难度且要身发虎豹龙吟,此关看易行难,即要高速通过,又不能气息内敛,更不能身碰条石,此关考验通关者的应变。
丹书是四卷书写着名次的卷轴,此关争夺最为激烈。
叶玄一身青衫站在起点,仿佛不是来比试,而是象学子郊游,站在他身后的王乾阳得知他代表宋宅比试后,对宋平报以无奈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三家无缘魁首了。
一声开始后,叶玄面前金钟无风自鸣,“当!当!当!”发出三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令一同比试的其他三人皆是一呆。
叶玄用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先用真灵之力护住金钟,而后神念凝于钟内,他此时神念虽弱,但用问心印诀施展出来,也具一丝威力,印诀更迭,金钟声响。
这个方法他用得简便,但其他三人却无法使用,不得不说叶玄有些欺人。
金钟三响后,叶玄身形如电,闪身进入古道,还是用同样的方法,周身暴出阵阵音响,古道纵深百丈,但迂回起来千丈不止,他走出古道时,其余三人还未奏响第三声金钟。
此时沈修一与龙天行联袂找到宋平,问叶玄是何修为?与他宋家是何关系?看到叶玄如此轻易通过两关,实属与作弊无异,他二人岂能不过问。
宋平知其二人来意,所以笑道:“此子年仅十五,为宋家故人之后,并无违规之处。”
王乾阳听后道:“看来天缘会的规矩得改一改了,需加上仅限凝脉期这一条。”
沈修一与龙天行都是见惯天才之人,但闻十五岁的通幽者还是首次,都为之震惊,对宋家也有了一丝嫉妒,不为人妒是庸才,宋家无谓,宋平更是无谓。
叶玄轻松拿到魁首走出来后,沈从云才从古道走出,之后是王明宇与龙谨生二人,沈从云师承沈修一虚一之道,一手虚空千幻掌很见功夫。
王明宇也是修炼天心诀,但仅到“星迷境”,所施星玄剑深得其中三昧。龙谨生为龙天行义子,修习的是龙家正宗碧海剑诀,此时三人相对而立,看到地上已然打开的三卷画轴,皆知魁首已去均感惋惜。
龙谨生看了王明宇一眼,看到他也是手中持剑,随手一剑便向王明宇刺去,都是家族子弟,心中自有其傲气,王明宇举剑接招,两人便打在了一起。
沈从云看到二人打了起来,并未插手,而是站在一旁观看,地上的卷轴他也未动,看了片刻觉得技痒,便飞身而入,三人打成了一团。
沈从云的虚空千幻掌奥妙无方,施展出来一手罩虚空,翻手幻无踪,身形夹在两人中间如鱼得水很显从容。
王明宇的星玄剑比小天所习星罗剑高明多了,剑收剑敛如星聚星散,其势大气磅礴,如万星旋于一处,剑指处星茫如柱……
龙谨生持剑在手,无视两人攻势,挥剑时自有波澜起、怒涛生。龙谨生人如砥柱,身边潮生啸狂,与两人分庭抗礼。
叶玄站在远处看着三人比试,与剑帝三十二式相互印证,感觉这三人功法奇妙,奥义精深,但就是感觉到一种意尤未尽的味道。
沈从云的虚空千幻虽已遮天蔽日,但他有种一眼破妄的感觉。王明宇星玄剑让他感觉熟悉,仔细想来,跟他脑海中那幅星图很是相似,虽星旋如柱,但却缺少其中内蕴,仅有其形,无有其意,显得生硬不见灵动。龙谨生的碧涛剑已呈大势,但也是徒有其势,他过于追求势之大成,所以其招法已现破绽,招、势之间已无契合。
叶玄静静的参悟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何况石非石,皆为玉。
失去叶玄的争夺,虽仍激烈但略显平淡,最终沈家居二,龙家居末,四家主又定下了彼此交流时间及地点后,便各自带人离开了昆州。
宋平几人刚回宅内,便告知龙天行来访。
宋平虽感诧异但未犹豫,直接来到宅门迎接。
来到屋内,宋平屏退下人,问道:“是何事让龙兄去而复返?”
龙天行闻言长叹一声,说道:“不瞒宋兄,此次来到南疆虽是为伯父祝寿,但龙某也有一点私事,想与宋兄商议一二。”
宋平颌首道:“龙兄但讲无妨。”
“东海非净土啊。”龙天行再次感叹,道:“当年乱世时龙家以一已之力平定东海,蓬莱阁建成时想必宋兄也有耳闻,在阁主人选上家父与陈家发生了分歧,陈家自诩为隐世家族,自认为高人一等,没想到摘果子时手也有一手。唐秉先的真实身份宋兄可否知晓?”
宋平摇了摇头。
“唐秉先真实身份是陈道生的师兄,陈冠林的亲传弟子。”龙天行说到此处看了眼宋平,看到他仍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又道:“龙某深知宋伯父与陈冠林私交莫逆,有些话言之过激,但龙某相信宋兄为人,此时我不吐不快,还望宋兄理解。”
“龙兄多虑了,宋某就事论事不言事非、”
龙天行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龙家恪守祖训,从不插手蓬莱阁内务,即便与骆宏勋也是私交而已,前些年骆宏勋察觉到唐秉先做事有异,蓬莱阁中常有生人走动,便用心查访,透过蛛丝马迹,矛头指向了邪月。此事骆宏勋曾对我说过,但我不相信,所以此事就未声张,应该是骆宏勋心有不甘,一直在暗中调查唐秉先,没想到遭到毒手。宏勋死不瞑目啊。”
“这就是你欲四家联手的理由?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宋平问道。
“沈九与凌波交好,前些时日一直在蓬莱居住,他在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还不知情,牵连到什么程度也是不知,是以当时未竟全言。”龙天行说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宋平心知他所顾虑之事,便道:“家父与陈冠林是道义之交,龙兄既然有所忌讳又何必与宋某交谈呢?”
“一山不容二虎,陈道生此次前来断不会说龙某好话,到是让宋兄见笑了。”
“龙兄不必绕弯子了,还是直入主题吧。”龙天行所说之事,宋平已知八九,他不欲左右逢源,所以直言道。
龙天行深深的看了宋平一眼,沉声道:“如果查出蓬莱阁与邪月勾结,恳请宋兄出手相助。”
……
独坐幽篁里,残月来相照!
龙天行走后,宋平便来到了竹岛,老人家躺在院中,仰视天空一轮残月,神情安宁,已然胸有成竹。
宋平坐在桌旁,没有打扰此时的宁静,也是举首望月,残月如勾,勾起了他久违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