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石岩的质问,沈无涯显得很是无辜,说道:“沈某不解石长老此言何意?梁振声在下根本不识,石长老何必混淆是非。”
“沈宗主既然不识梁振声,那天心石为何百年前会出现在春水武宗?你做何解释?”石岩喝问道。
沈无涯闻言一滞,心如电闪般猜想石岩是如何知道此事的,难道有人出卖了自己?会是谁呢?
“石长老无凭无据便如此污蔑在下,到底是何居心?难道我中州武者会惧怕你七星斋吗?”沈无涯气势凛然的说道。
在之前的两场比试中,已经有一部分人对七星斋感观欠佳,此时沈无涯站在中州角度上说话,更是激起了他们的愤慨。
一些宗门还好,主要是西侧那些散修,叫骂声不绝于耳。
沈无涯见状又道:“沈某此番对阵七星斋非是为已,而是为了中州武林,七星斋是圣地又能怎样,沈某依然不惧,我要让北冥人知道,我中州武者,不可欺!”
“对!不可欺!”西侧传来阵阵叫声。
陆千一此时不得不出面了,对大家喝道:“住嘴!”
一般人不认识陆千一,但毕竟有认识的,天机阁把持中州百年,威望无人可比,至今为止还没有谁敢正面挑衅天机阁,那些宵小之言,天机阁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大阁老出面,四周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
陆千一对沈无涯道:“沈无涯,你想干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你是能代替中州武林?还是能代替天机阁?”
“大阁老,我沈无涯这一战就是为中州武林而战!”沈无涯说得很是慨然。
“你为中州武林而战,我中州武林什么时候需要邪月出力了?沈无涯你不错啊,居然隐藏了这么久?到底是何居心?”
“大阁老,我为中州武林做出的贡献你会不知道?我为天机阁做过的事情你会不清楚?”沈无涯在据理力争。
自从石岩说出梁振声这个名字,沈无涯便知道今日无法善后了。昨晚他定的计划是给下场三人喝下“涣元散”,涣元散对通幽境武者平时没有什么效用,但确能令全力一击时真灵力产生瞬间停滞,高手间比斗,这一瞬间就足够了。
沈无涯想让这三个人送死,一是解了心头之气,二来七星斋也能就此罢手,不至于真正生死相向。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安排,七星斋竟然还对自己下死手,所以他想在擂台上结果了丁松,但丁松太强没有得手。
沈无涯不知道石岩是怎么知晓梁振声的,他怕梁振声阳奉阴违,便把梁振声带到了观礼台上,没想到作茧自缚。此时陆千一站出来正合他意,毕竟有些事天机阁做的也见不得光。
“沈无涯!”陆千一听到沈无涯如此说,有些愤怒了,陆千一想的是主人踢狗一脚可以,但狗要咬主人就不行了,他喝道:“你这个邪月走狗,老夫今日便替武林除害!”
陆千一能坐天机阁大阁老的位置,岂是浪得虚名,话音未落,便出现在沈无涯身旁,右手剑指一挥,一道玄奥的力量将沈无涯困在当中。
沈无涯觉得周身压力巨大,连张嘴说话都不可能了。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西侧那个貌似耄耋的老者,出现在陆千一面前,说道:“跟晚辈动手有什么出息。”
话音一出,沈无涯顿感压力消失。
他赌陆千一能护他周全,没想到又输了,连续的失败,让他感到心中怒意膨胀,指着陆千一道:“老匹夫,不要以为你能堵住我的嘴,今天就在这里,我把你们那些龌龊事都说出来,让大家看看天机阁究竟是哪副嘴脸。”
“你闭嘴!”陆千一刚想动手,不想那老者又堵在他面前。
“席长老,我今日定要将天机阁丑陋嘴脸公布于众。”沈无涯对老者道。
“你是席九颜?”陆千一听沈无涯称呼席长老,便试问道。
“正是老夫!”席九颜道。
陆千一冷冷的看着席九颜与沈无涯,冷笑道:“来了也好,来了就别走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洛无尘与石岩也到了身边,洛无尘看着席九颜,说道:“席老九,咱俩的账也该算算了。”
席九颜在众人环伺下态度依然从容,对洛无尘道:“洛老鬼,咱俩的事往后放一放,你真的不想知道沈无涯想说些什么?弄不好还跟你们有关系呢。”
“不过是诛心之言罢了,席九颜,今日老夫就会会你。”陆千一说着便向席九颜挥出一剑。
席九颜身形退后,欲躲闪这一剑,洛无尘捏指成剑,同样一剑斩向席九颜,席九颜腹背受敌,他身形向下一坠,身体散发出道道黑气,将陆千一与洛无尘笼罩其中。
“雕虫小技!”洛无尘冷笑一声,而后五指伸开,宛如五把利剑,反手将席九颜身形罩住,同时掌心真灵之力迸射而出。
只听黑雾中一声闷哼,显然席九颜吃了点亏。
陆千一手中剑绽放出万道光芒,黑雾被驱散不少,见到席九颜正欲逃走,陆千一刹时将剑光收敛,万剑归一,光芒凝聚,天机剑法中“天下归心”随手而出,光球射向席九颜后背。
席九颜反手一拂,光球被转向洛无尘处,而他借力而遁,脱出包围。
洛无尘见剑光转来,手中剑指转旋,剑光借势旋转,一式“斗转星移“将剑光重新射向席九颜。
席九颜单掌平推,掌中灵罡显现,一掌将剑光击碎,刚时喝道:“洛老鬼,你真不想知道当年的事?”
洛无尘止步道:“什么事?”
“你也不想想,当年梁振声偷了天心石,怎么那么容易就跑了?没有天机阁作梗,你们怎么会追查无果?”席九颜讥讽道。
洛无尘闻言看向陆千一,陆千一连忙道:“不要听他胡言乱语,邪月之人言不可信。”
“言不可信?”席九颜道:“如果沈无涯你们不信,那么梁振声呢?他就在观礼台上……”说着抬手指向南方观礼台。
石岩一直在盘算梁振声在哪里,闻听此言,身形瞬间出现在南方观礼台上,目光逐一扫过春水武宗这十多名长老,当见到白眉老者时,叹了口气,说道:“跟我回宗门吧。”
白眉老者离言,闭上了双目,眼中滴下了几滴泪水,轻声道:“当年之事确有天机阁从旁协助,我躲藏经年,愧疚经年,我是罪人……”
“你没有罪。”席九颜闪身来到梁振声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说道:“百年前你是梁振声,但现在你不是了,为师知道你这些年饱受煎熬,从来不敢以真面示人,你怕七星斋找上来,你也怕昔日仇家从此不见踪影,但是徒儿,你如果继续下去,走不出心中的魔障,你武道将止步于此,怕是连血仇都报不了了。”
“你是假面人?”石岩在旁问道。
梁振声闻言,睁开了双眼,对石岩道:“长老,振声离开宗门后,便无颜以面目示人,徒留其身只为身负血仇,待弟子了去恩怨,任凭宗门处置。”
看着凭空而来的洛无尘,席九颜道:“洛老鬼,你不怎么样,但你儿子确实不凡,这小子离开七星斋多年了,还念念不忘,你儿子带弟子有一套嘛。”
“废话少说,接老夫一剑!”洛无尘此剑含怒而出,剑上罡芒毕露,上空隐现七点寒星。
席九颜与洛无尘相斗数十年,两人之间太熟悉不过了,他一见便知是“星罗棋布”,意欲将他困住。
席九颜脚下天魔步如影似幻,瞬间无踪,远远传来他的嘲笑声。席九颜是脱身了,但观礼台上春水武宗那些长老们,全部命丧这一剑之下。
洛无尘看了梁振声一眼,似有惋惜,最后一拂袍袖,转身向席九颜追去。
石岩走到梁振声身前,沉吟许久不语,最后还是叹息道:“其实当年完全可以将你擒回,但斋主说你宅心仁厚,希望你报仇后能主动回山,没想到再见时已是如今。你既然当了假面人,你就当下去吧,希望有一天你能摘下面具主动回山。”
梁振声“扑通”一下,跪在石岩面前,泣声道:“长老,我报仇后定会回山请罪。请您转告师傅,振声对不起他,此生无颜祈求师傅原谅,来生……徒儿定会在他膝前尽孝。”
“他不会记恨你的,你走吧……”石岩看着渐渐西落的日光,如释重负般的呼出胸中那股惆怅。
梁振声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转身离去,离去时,他静静的看了沈无涯一眼,没有留恋,没有不舍,只有平静。
石岩没有去管陆千一与沈无涯,而是回到观礼台,带着七星斋一行人转身离去。
陆千一面色阴晴不定,看着七星斋一行人的背景,将怒火全部发泄在沈无涯身上。
他对四周观礼之人大喝道:“谁敢中伤天机阁者,以此为例!”
陆千一一身修为毫不保留,一招“天塌地陷”让沈无涯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化作了一团血雾。
陆千一负手站在空中,逐一向四周人群看去,面色阴冷道:“犯天机阁者,必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