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让乔麦和云姨在北里再无立足之地?”
海桃夫人扭头看着一旁的云姨,慢慢地吐出这句话。说完,她不再看念北,站起来走到窗边,红色的长裙礼服,深v的镂空一直延伸到臀线的位置。
“夫人……”云姨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
“芮云,你没有做错什么。”海桃夫人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晚宴女孩的拍卖还在进行着。
“念北,你……”云姨转头看向念北,那眼神里的无助和恳切几乎要灼伤念北的眼睛。
“芮云,你来北里有20年了吧。”海桃夫人叫着云姨的名字,但是话却飘进念北的耳朵。
“乔家那小男孩,倒是能干,但是北苑从来不缺厨师。”依然是那么明亮的嗓音,沉静,有力,仿佛湖面上刮起大风也不会有一丝波纹。
念北现在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愤怒还是疼惜,想说话但是嗓子很干,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她想说,我是一个不相关的人。你要拿一个不相关的人放弃掉两个把北里看成自己归宿的人?云姨为北里服务了20年,除了北里,她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乔麦把北苑主厨当成他最大的梦想,你难道觉得一个普通人的梦想这么不值一提吗?可是,答案就是这么清晰,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关心。
“为什么是我?”
“你应该感到荣幸。是从这道门走进去,还是从那道门走出去,全在你一念之间。”
从来没有半句废话,和那个先生一样,一句一句把人逼到无话可说。
“我的愿望是,找回我的记忆。”
说完,念北朝着拍卖台的方向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过身,看向海桃夫人。
“请你给我承诺。”
“你的愿望,一定如你所愿。”
“希望夫人言出必行。”
念北猛地弯下腰,“噗嗤”一声,裙边被撕下一条薄纱。她拿薄纱将眼睛以下的脸部围住。然后脱掉了高跟鞋,赤脚走向那个被称为荣幸的所在。
她走得很慢,好像是在用脚步丈量什么。
海桃夫人望着念北离开的背影,依窗微笑。
“夫人,念北这丫头,您实在逼得有点过了。”云姨站在夫人身边,小声说道。
“芮云,我记得映雪生她那天晚上,一场流星雨照亮了整个北里。”
此话一出,芮云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海桃夫人的眼睛看向因为上一轮拍卖而短暂黑暗的拍卖台,凤目神光凝聚出一抹金色。
“这场拍卖,只是开始。可是很遗憾,我只看到开始,却看不到结束。”
“您要帮她找回记忆?”
“海桃夫人言出必行。”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秦远今天既然来了,想必已经决定牺牲她换取回到隐阙的钥匙。而我如果让她找回记忆,那将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
“夫人,我越发不明白了。”
“不需要明白,世间万事自有她的逻辑。”
……
蒙上自己的脸,脱掉让她凹凸有致的高跟鞋,摘掉遮挡伤疤的头花,抓乱头发,再加上撕烂的裙子,念北的嘴角蓄满嘲讽的笑意。
念北终于感觉到自己脚踏实地踩在地板上,一步步向着黑暗中的黑暗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