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过,清风县城外的官道上,一人一骑翩翩向北疾驰而去。
谢长引离开了,只留下那幅山水画给云凡,和一封给老馆主闫文宣的信。临走没与人道别,也没让云凡送送他。
云凡坐在谢长引的房间,端详那幅山水画,他不懂书画,却也能看出此画达到了挥豪云烟的境界,就连画轴也是纯金打造,可见这幅画的价值。遗憾的是此画没有落款,不知是出至何人之手。
“凡儿,这画轴里有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你定要好生珍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打开它!”
这是谢长引离开之前对他说的话。
“也不知道父亲给我留下的是什么,不打开就不打开吧,反正我现在能够独立生活。”云凡有点怀疑,被谢长引收为徒弟,是不是父亲一手安排的。
“父亲去了哪里?为何将我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只可惜师父性格乖张,在他那里根本问不出关于父母的消息。”
沉默片刻,云凡将那幅山水画收起。目光移向桌子上那封信,“也不知道师父给老馆主写的什么?”
“不知道就不去想那么多了。”云凡摇头苦笑,抓起那封信,向馆主房间走去。
“宇儿找我有事?”
“是师父让我来送样东西。”云凡双手恭敬的将那封信递给了闫文宣。
见到是一封信,闫文宣诧异,“长引这是唱的哪一出。”他微笑着将信撕开,取出里面的一张纸,慢慢打开。
突然笑容僵住了,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云凡发现馆主面色不对劲,目光落到了那张纸上。白纸上面是两个大大的黑字。
“告辞,告辞……”闫文宣反复念着那两个字,突然抬头看着云凡,“谢长引他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走了,说永远也不会回来。”云凡如实说道。
闫文宣顿时感觉乌云压顶,谢长引可是济世医馆的金字招牌。四年来虽只出手三十二次,平均每年出手不到十次,却是让三十二个将死之人痊愈;医馆也一直给他最好的待遇。他的离开,对济世医馆的影响铁定不好。
“我自问待他不薄啊,他为什么要离开?”
“不知道。”
“那他去了哪里?”
“师父没有说。”云凡当然不会告诉他师父是去了巴国都城江州的皇宫。
谢长引说走就走,都没给闫文宣打过招呼,闫文宣认定是谢长引没将他放眼里,一股恨意凭空生起。
闫文宣喝下一口茶,脸色变得阴柔起来,“云凡啊,如今你本事已经学得差不多,再呆这里也没人能教你什么,这样把,大堂正需要人手,你就去大堂帮忙。”
“我听从馆主安排。”云凡点头道。
“那就到大堂看门吧!”
“看门?”云凡心里一惊,尽管他知道师父的离开对他有影响,但还是没想到闫文宣会让他去看门,“看门的人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哪里人流量最大,能接触的人也最多,你先去好生锻炼锻炼,届时才有实力胜任针灸大夫一职不是?以你的才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来,做一个真正的大夫。”闫文宣淡淡说道。
云凡拽紧了拳头,闫文宣这是彻底将他抛弃了。
杨立辉的失踪,谢长引的离开,云凡已经没有任何靠山,还有小薰儿望着他挣钱养活,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点头道:“馆主说的是,我这就去。”说罢转身向大堂走去。
“谢长引,敢对本馆主不敬,就用你徒弟来做补偿吧!臭小子,没有谢长引你什么都不是,乖乖的做个看门狗吧!”闫文宣不屑的抓起那封信,将其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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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那边,一个青年痛苦的躺在床上,不住呻吟,哭爹喊娘。
病床旁边,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来回踱步,一脸焦急。
“姑姑,你就不要再那晃悠了,大表哥这伤,我也尽力了,真的是束手无策啊;这银针插的玄妙至极,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能找到伤他的人,大表哥这伤痛就好办多了”椅子上一个穿着济世医馆药童装的少年,皱起了眉头。
这少年是有名药师石永的弟子,也是济世医馆下一代公认的第一人,年仅十五岁,在药材上就有了很深的造就。
贵妇停下,目光落向少年,慎重说道:“纵然你的汤药不见效果,济世医馆也是清风县最大的医馆,启明你又是石大夫亲传弟子,你姑姑我可就这么个儿子啊,启明你一定能让石大夫亲自出手救救你大表哥;至于伤了浩儿的人。”
贵妇犹豫了一下,“至于伤了你大表哥的人,你大表哥说,待他伤好了,自己会处理。”
吴启明白了吴菊一眼,约一思索,起身将头凑到吴菊耳边,小声说道:“姑姑,说实话,我师父的确号称药到病除;若他出手,大表哥的病肯定能治好。只是,只是……”吴启明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
“只是什么?”吴菊迫不及待的问道。
“只是师父昨日便被毒龙请去了毒龙帮;众所周知,毒龙帮帮主毒龙曾是天狼寨的三当家,武功很高,出手狠辣,又善于用毒,就连如今县令大人也不敢与其交恶。师父至今未归,我也不好催促。”吴启明故作为难。
听见吴启明提及毒龙帮,受伤青年身体一癫,打着颤音道:“娘,我们还是另找大夫吧!”
听着儿子颤抖的声音,吴菊的心都要碎了,李浩从小被他宠上了天,几时让他受过这种痛楚?更别说向如今这样痛得起不了身。
吴菊拿出一两银子,悄悄塞到吴启明手中,“启明,听闻针灸大师谢长引医术奇高,浩儿的伤也是银针所致,他肯定有办法。”
不料,吴启明并没有收起吴菊递来的银子,而是将其推开,重新回到了椅子上,看了一眼吴菊,“姑姑,你应该还听说过我师父与谢长引的关系,他俩历来针锋相对,请他出手为表哥疗伤,这事要是被我师父知道,让我师父情何以堪?”
吴菊心里咯噔一下,她万万没想到,他们堂堂捕头之家,看个病尽然这么难。
她爱财如命,爱儿更是胜过自身性命,一咬牙,十两银子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这些银子可是相当于吴启明做药童五个月的酬劳。他眼光闪烁,但很快恢复平静,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启明,姑姑理解你的为难之处,这些银子你先收下,待针灸大师治好你大表哥的病,我还有重金酬谢。”吴菊强忍愤怒,在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吴启明连连罢手,“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嘴上说着不是这个意思,双手却是接过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