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她在休息,却不让清枝过来叫她,宁愿干坐着等,还说明了一点,他在体贴她。
想到此处,虞珮嘴角的笑意越漾越开,心中竟也泛起了丝丝甜蜜。
甜蜜?虞珮意识到这个问题,笑容一僵,挂在脸上,连忙拧了自己一把,却是自讨苦吃,痛得倒吸口冷气。
殷言简一袭紫色衣袍坐在案边,黑顺柔亮的发丝被玉冠高高竖起,显示着他的尊贵。似是不满玉冠的束缚,几缕发丝挣脱玉冠垂在脸颊一侧,为那张本就极美的脸添上几分柔和,却又荡起几分不羁。
端了茶蛊轻啜一口,似是被虞珮的脚步声所打扰,轻轻放下茶蛊,偏头朝她望去。
虞珮坐到他身旁,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含笑轻抿一口,很快蹙了黛眉,“这茶凉了,如何喝得下?”
殷言简扬眉,笑望着她,不语。
虞珮对着清枝道:“茶都凉了,再去沏一壶。”
清枝一应,便躬身退下。
“醒了?”殷言简金瞳一闪,流光潋滟,虞珮正准备为让殷言简等一个时辰而道歉,却听到他悠悠道:“让本相等一个时辰,该如何补偿本相呢?”
虞珮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妖孽就是妖孽,她咋就被他一时的温柔所迷惑了呢!再温柔,也是假象啊!
虞珮白了殷言简一眼,撇撇嘴道:“大晚上的,你跑来这儿干嘛?”
殷言简笑了笑,眉目间笼上点点光华,起身向门口走去,回头看虞珮一眼,道:“跟我来。”
心中疑惑,虞珮拧着眉,紧跟了出去。
殷言简步伐不快不慢,虞珮慢了,他便也慢上些许,她快了,他也跟着加大步伐。一切显得那么贴心。
夜晚的朦胧之色为殷言简的身影着了几分色彩,走在她的前方,自带华贵之色,其中又透着些许不羁。
虞珮静静地望着他拖得很长的背影,恍惚间,竟是感受到了浓浓的孤寂与萧索。
眉目一动,心中漫上淡淡的愁绪。不知这愁绪从何而来。
他们穿过一片白玉兰的树丛,来到湖边。这条路,正是她上次走过的那条。一来一去,走过两遍,尽管她是路痴,也是记得的。
走到那个亭子中,殷言简转过身来,望着她的眸子,原先的邪魅之态不复,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久久无言。
“你是心情不好还是怎么地,今晚格外奇怪。”虞珮找了个位子便坐下。
殷言简没笑,望着虞珮,道:“可有人说过,你与某位故人很是相像?”
虞珮有些心惊,定了定心神,平静道:“人长得相似本就是平常,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呢?”
殷言简别了袖子站在亭子边上,风拂过,带来发丝轻扬。
虞珮呆了一瞬,殷言简说了什么,她走了神,没听清。欲开口问,想了想,按了下去。
“不管我与谁相像,我都只是我,那个谁也只是那个谁,无可替代,无可更换!”虞珮目光灼灼,一字一字咬牙吐出。
殷言简挑眉,那张脸笑得邪魅又张扬,眸中神色荡漾,却是让人琢磨不透。
听得他道:“你记住今日所言,你就是你,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会改变。”
虞珮听得奇怪,却没有多想,她只是觉得殷言简所言是理所当然的事,便定定地点了点头。
殷言简笑望着虞珮,眸中透出些许赞许,“可有小名?”
虞珮笑了,偏头道:“问不出我全名,便琢磨着套我的小名了不成?”
殷言简很欠揍的话传来:“你若是不肯说,那定然是难听到烂耳朵的名字,我就不问了。”
虞珮一噎,睨了他一眼,小嘴扁了扁。论不要脸,这厮果真天下第一!估计那第二,都还得被他甩很长一条街!
“听到便不许忘!”虞珮一瞬不瞬望着他,“本姑娘全名唤作虞珮,至于这小名……”这小名至今只有自己的父母唤过,旁人倒是真没有知道的。
“小名……琬琬。”虞珮低着头道。
殷言简一笑道:“美玉无瑕玷,名曰戚琬琰。琬琬这名给你,真是……”殷言简做可惜状地垂头叹口气。
虞珮眉梢一扬,声音马上提高好几个分贝,瞪着殷言简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夸她的名,损她的人!
“琬琬,意为美玉,挺好!”瞧着虞珮那气鼓鼓地小脸,殷言简的心情难得地大好。
“这还差不多。”虞珮小声嘀咕,低下头,借着洒下来的月光,目光停留在地上的影子上。
听见殷言简叫她的小名,心中一股怪异的感觉如泄了闸的洪水般汹涌而上,将她的小脸染得通红。让她此刻抬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夜晚的湖边还是有些许凉意的,微风拂过湖面,触到脸上,脸上的红晕逐渐消散。
她低着头,殷言简也没有细看,待她抬起头时,便如往常般神色自如。那抹红晕,殷言简终究没能瞧上。
他走到她身旁,从袖中掏出一份如信笺般的信物,递给虞珮。
虞珮面露疑惑,伸手接过打开,才发现这不是信笺,而是一份请柬。
突然瞪大眼,惊讶出声:“这是右相府的请柬!”她记得右相是没有递请柬于左相府的,既然如此,那这张请柬的来头就有待深究了。
细细浏览了一下里边的内容,大约是说,右相得宝,三日后右相府设宴,望携家眷前来赏宝。
虞珮抬头看殷言简,这厮饶有兴趣的望着她,“这张请柬是怎么来的?”
“右相给的。”
这不是废话嘛!不是右相给的,他还能抢一张不成?就算抢一张,人家没有请他,人家自己心知肚明,会让他进去?
他仗着自己左相的身份或许真能进去,可终归不太好看,就像是强盗仗着武力,私闯民宅似的。
而他,是仗着身份。二者无本质差别。
那日能在右相府门前看到他,就说明了他不会干如强盗般的事儿。至少在满朝文武,百姓跟前不能!
他纡尊降贵跑到右相府门前,很大程度上塑造的就是平易近人,不拿官架子耀武扬威的好官形象。
“我是问他如何给你的!”虞珮给了殷言简一个白眼。
“那日,我去他府上讨的!”殷言简扬眉,笑道。
他那日去,打着不知如何处理的借口,拿了不少官员弹劾他目无君上的折子,为了收了折子或者驳回,他定然会答应他条件。再加上一颗真真假假的啸月珠,以籍宏远的性子,铁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那要求无它,不过是那场赏宝宴会的请柬罢了!
于籍宏远而言,拿那道请柬来换这些,是非常合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