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珮望着呆站在那儿的烈影,眉开眼笑道:“我刚刚晕倒,你怎么不出现呢?”
“……”
绕到烈影面前,注视着他的双眸,依旧是黑潭一片,不见丝毫波澜,好似在他跟前的全是空气,包括虞珮。
虞珮抿抿唇,又道:“还有我第一次撞树,你没有出现,那么我第二次撞树,你为何要出现?”
想到两次失败,心中竟是有些闷闷的,语气难免也带上不少火药味,微微有些生气。
虞珮话落,等了半晌,回答她的依旧是风声,鸟声,树叶声……
虞珮不满了。这人难道是哑巴不成?怎的她说那么多,连一句话都不搭理她!哪怕是一个字也好啊!
“喂,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不会说话?”虞珮面露疑惑。
看着面前一直没有反应的木头人,虞珮急了,索性道:“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再撞一次树!”
“……”
烈影那黑潭似的双眸终于有了波澜,很轻,很细微,但虞珮还是捕捉到了。
“我问,你答。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撞树!”虞珮很没骨气地说道。拿撞树来威胁一个人说话,古往今来,想必也只得她一人。
“我晕倒你为什么不救我?”
“……”
“我数三声……”
“姑娘是在装晕,不需要属下救。”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低沉的沙哑,抛去那点沙哑,却是很好听的嗓音。应该是很久没有说话,嗓子才会有这样的不适吧。
“……”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装晕?”
“姑娘的气息很正常,不像是虚弱之人的气息。”烈影一本正经道。
虞珮左手握拳,低咳一声,掩饰尴尬。
“那我第一次撞树你不出现,第二次怎么又出现了呢?”按理说,第一次和第二次没什么区别,都是假的。
“第一次姑娘收力的时刻刚刚好,第二次……收晚了。”
虞珮再次低咳一声。换句话说,她第一次在烈影的预估之中,烈影确定她撞不到树,所以没出现,而第二次……他要是不出现,她在收力的情况下,也会一头撞树上!
第二次出现,是她真的需要被救!
早知道她就不问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尴尬,找难堪嘛!
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属下告退!”黑影一闪,不知所踪。
虞珮愣愣地站在那儿,看了一眼那棵十多米高的合欢树,突然想起来自己叫烈影下来的原因。想张口叫烈影,却发现早已不见人影。
虞珮跺跺脚,真是本末倒置,她问那么多无聊的问题干什么啊!
不过,掌握了唤烈影的诀窍,还是划算的。
她相信,如果她再用同样的方法唤烈影,他一定会再次出现。只是,折腾这么久,确实是没有心情再上树了。
没多久,清叶便寻来,叫虞珮用膳。想到四娘的手艺,虞珮眼睛一亮,半刻不曾停留。
碧螺虾仁和西湖醋鱼她都没有吃过,看着明润的菜色,她就知道,口味定然不错。
加上红素送四娘过来的那一天,四娘已经来了两天了。这两天,四娘变着法儿地给她准备美食,几顿下来,竟没有一样重复的菜。最关键的是,每样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让她食欲大开。
看得出来,四娘是在尽心伺候她,努力讨她欢心。
虞珮想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那就是,四娘讨她欢心也没用,这是在相府,连她自己都是寄人篱下,哪里做得了主。
她帮不了四娘什么!
“四娘。”
“奴婢在。”
“我记得你原是京中第一楼******的厨娘,手艺也不错,怎么会来相府呢?在******做厨娘,总比在达官贵人府中为奴为婢要强得多啊!”虞珮淡淡开口。
四娘神色顿时黯淡下来,缓缓道:“姑娘说的没错,搁以前确实是这样。但是现在……不行了!”
四娘摇摇头,接着道:“现下时局没有之前那般安稳了,朝中不安稳,外边还有策翼军虎视眈眈,达官贵人还好,苦的是我们老百姓。若想谋得安稳,只有依靠达官贵人给个安身立命之所。所以,当左相府找厨娘时,奴婢毫不犹豫地来了。”
听完四娘的说辞,虞珮心中一震。现下时局不安稳吗?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一直呆在相府,外边什么样子,她当真一无所知。
策翼军……虞珮首先想到的是她穿过来时,那一番打斗。其中一方是那个叫石什么将军的人,也就是殷言简的人,还有一方,她最后看到的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应该就是策翼军的人吧。
她想,她得出去转转,了解了解时局了。
用完膳,清枝端着一盘枣红色的糕点上来,名为枣泥拉糕。是先用糯米粉制成水磨粉,然后再以糯米粉为包入枣泥拌成馅,最后蒸制而成。
这道枣泥拉糕,算是饭后甜点的存在。
虞珮用了一口,枣味浓郁,枣香溢满口齿间,而且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很是可口。
想来,四娘也算是可怜人,如今尽心尽力地伺候她,她总不能亏待她才是。
“四娘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丈夫已逝,家中还剩一儿,已是一十又六。”四娘神情颇有些哀伤,语气也是缓缓的。
虞珮一愣,原来四娘的丈夫已经不在了。她这一问,等于是戳人家的伤疤。
“抱歉,我不该问的。”虞珮带着歉意道。
“无妨。”四娘摆摆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奴婢丈夫已经过世有些年头了,奴婢已经习惯了。再说,姑娘问,奴婢不该瞒着。”
四娘家中只剩一个儿子,而且一十六了,应当是还没有娶亲,不然四娘就不会说剩一个儿子,而是把儿媳也带上的。
在古代,十六岁是该娶亲了,她儿子的婚事应该是她的头等心事吧。
“可娶亲了?”
“还没,小儿无父,再加上前两年其父过世,安葬花费巨大,家中已不剩多少积蓄,奴婢之前在******做厨娘,月银也不过一两银子。小儿无才,只能靠做些苦力为生,有哪家姑娘愿意嫁到我们家呢?”
虞珮不禁感叹,古代腐朽思想害人!四娘的话很清楚,安葬其夫便花光了家中积蓄,可见是风光大葬了。
葬是葬好了,却苦了儿子成了单身汉!
古人固有思想根深蒂固,她只得感叹两句,说不得四娘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