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而后旁若无人的俯下身去,将那药丸塞进了三木的口中,也不管他是否能吃的下去,她便站起了身子。
那黑色大鸟的目光有些冷,它打量了一会她后,在她站起之时缓缓开口。
“他是本殿下要带走的人类,若是这里只有你和那个严什么的家伙,那么你们两个也留下来做本殿下的开胃点心吧!”
她宛若星辰的眸子瞥了它一眼,那其中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你们妖族的家伙还是这么没脑子么?”
那黑色大鸟眯起了眼睛,“我只知道实力才是王道!而那些弱小的家伙全都进了我的肚子。”
“哦?那你要不要试试看,是你能吃掉我,还是我会杀死你?”
“哈哈哈,本殿下从小没什么优点,就是胆子特别大,所以,你尽可以来试试!”
这里的空气似乎格外的寒冷,一些黑色的大鸟不禁瑟缩了下身子。那天上的雪花还在飘着,一朵一朵的落在了这树上,这地面,当然也包括它们的身上。
感受着它已经蓄势待发的样子,柳陌音突然轻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远空那突然出现的剑光,她不无惋惜的道:“今天恐怕不是时候,我们改日再会吧!”
“哦?让我猜猜,那是你的敌人吧?哈哈哈!你们这些人类可真是麻烦啊!整天的斗来斗去,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可你们到底斗出了什么?再者,你真的认为你还能从这里逃走么?”
那黑色大鸟的话语里充满了戏谑,它的最后一句话语落定,这四面的林间传出了成片的怪叫,和煽动翅膀的声响,那突然搅起的气浪吹的无数雪花飘舞!可是不知为何,那于柳陌音出现后落在它们身上的雪花,就如长在了它们身上一般纹丝不动!
“那是不是我的敌人已经不重要了,可我知道接下来他一定会是你的敌人!所以希望你能活的久一点!”
话音落定,从那地面上便泛起了黑色的波纹,那雪地下的泥土如有生命般的从下到上,将她与三木和那个奇怪的女孩包覆了进去,而后在短短的时刻,那裹夹了三人的土块便消融在了地上消失不见!
而那些黑色大鸟,包括那为首的巨鸟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消失在眼前,因为它们的身体在那黑色波纹泛起的时刻,便被那落在身上的雪花所化成的水光拖住了步伐!那是寒毒,如果不能及时清除,虽不致命,可却会游走于血脉之中使其日夜受冰寒所煎熬,痛不欲生!
它的面上写满了愤怒,可它越是愤怒,那让它难堪的事便越多!
一道剑光从空中划过,十数只大鸟瞬间便断做了两节!那垂死间的哀鸣,令周围无数的大鸟都变了脸色!
它霍的转头看去,那于十数只大鸟尸身旁站立的却是一个身着灰衣,披散着头发的男子。他的脸被头发遮住看不到他的样貌,可他的手里却倒提着一柄剑,一柄只剩下了一半剑刃的断剑!那上面散发的冷光,令它的瞳孔剧烈收缩了起来……
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她的口里喉间满是一种异样的疼痛,撑住身体里不断涌现的虚弱感,她慢慢坐起了身子。
自己竟然没死!可自己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满是疑惑的缓缓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里面只有几件简陋的桌椅器具,和一个挂在窗上的风铃。只是现在是冬天,门窗紧闭,所以听不到那风铃发出的声响。
她拉了拉被子,可却忽然有些怔仲,因为她看到了身畔那与她盖着同一张被子,被她轻轻拉扯,露出了身上缠覆了白色绷带的男孩儿!他此刻的面上似乎带着深深的痛苦,不安的沉睡着,那紧紧皱起的眉头,看着很是让人怜惜!再加上他那满头的白发,更是让人心疼!
她怔怔的看着他,许多昏倒前的记忆开始于脑海中回放,她轻轻的将手覆上了自己的唇上,那里似乎依旧留有异样的温热……
深吸口气,尽管身子虚弱,可她还是下了床去,手臂僵硬的为他掖好被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她便将床边那属于自己的长剑拿起,走出了屋外。
外面却是乌云满天!不时有各色的亮光从中穿过,她看的明白,那是长生殿门下弟子的飞剑。
有巨大的声响从北方传来,再感受着大地的震颤,尽管她从未经历过那妖族攻城的惨烈,但她却也知道这一定是那些妖族打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那屋子,她的眼中有着些许的犹豫,可她最终还是转身快步离去了。
在她走后,那屋子里却是从一侧的墙壁上打开了一扇门,那门开的十分突兀,可却又如此的自然。
从那门后走出了两个人来,一个是那身着黑裘的神秘男子,而另一个不消说,正是老态龙钟的严丘暮。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严丘暮的手间跃出向着那床上奔去,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它趴在了三木的颈边,对着他的面颊耳际一阵轻嗅,而后便在那安安静静的趴着不作声响。严丘暮‘啧啧’了两声,“他的这只宠物倒是挺有意思啊!只是它叫什么?怎么从来就没听他叫过它的名字?”
“谁知道呢,不过这只狐狸我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恐怕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严丘暮有些惊讶,不由得对着那狐狸又一阵仔细的打量。可是那狐狸在他身边由他照顾了一天多,如果有不一样的地方他早就发现了,所以他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
在那屋间的椅子上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点茶水,回头看了一眼严丘暮,那神秘男子有些奇怪道:“严老,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较真了?‘’
严丘暮一怔,继而苦笑,这位殿下的性子还是这么独特。走到那桌边,沉吟了一下,严丘暮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神秘男子知道他要说什么,瞥了一眼三木后,他摆了摆手道:“不妨事的,而且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严丘暮沉默。
良久,那神秘男子叹气,“只是,这些战火啊,真是苦了这些百姓!”
严丘暮有些愕然,这位殿下什么时候开始来关心这天下百姓的疾苦了?不过他知道,自己最好还是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不说的好。
那神秘男子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轻啜了一口茶水后起身向着门外走去,他的声音缓缓传进严丘暮的耳中。
“这次的妖族来历非比寻常,它们的图谋肯定在那西城外两界山上的沉墟墓,所以这次说不定不用我们自己动手便能轻松的进去。不过以防万一,这个,这个小家伙你先将他带去与咱们的人会合。至于我嘛,我要去见一个人,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们,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点!”
严丘暮点头,“是!”
“啊,对了!”那走出门外的神秘男子忽然又退了回来,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细细长长的,一端系着一块黑色石头的小袋子,说着便将那袋子扔给了严丘暮。
“我记得这亦幽城城东有一棵伏生树,是千年前青龙前辈亲手栽种的,听说有许多的人来这里许愿,而且蛮灵的,所以严老你顺个道把我的愿望也挂上去吧!”
严丘暮:“……”
这是位于亦幽城中心的一座府邸,它虽装饰简朴可却占地极广。此刻,这府邸外围驻守着无数的兵士,而那大门处更是除了驻守的士兵,还有许多的令兵进进出出,甚至偶尔会有几个将领从中经过,或进去、或出来。
从那府邸里不时有剑光从中飞出或是飞回,亦或有纸鹤从中进出。所以它此刻却是成为了这个亦幽城的重中之重!因为这里已经成为了操控整个亦幽城防守的指挥所,贵为王上二殿下的北地燕凌王此刻就在这里、统筹着亦幽城各部将领协同作战!
在这府邸离着大门处最近的一座殿内,一个沙盘放置在殿内正中,几个身影就围绕着那个沙盘或站或坐,而那正对着殿门,身披黑甲、一头白发的男子,正是燕凌王华凌!几人俱都眉头紧锁,一语不发,那凝重的氛围不禁让人微微窘息。
又是一只纸鹤从外面飞来,一个将领伸手接过,抽折开来,他将那纸张恭敬的递交给华凌。
华凌接过,看了一眼,伸手将那沙盘上城北的一支刻有良字的小旗拔下,他语气凝重道:“良将军已战死!”
沙盘周围的几个人皱起的眉头似乎又紧了几分,其中一个身披玄甲的将领向着华凌握拳请命,“请殿下准许末将参战!”
华凌扫了其余几人一眼,而后将沙盘中代表着这座府邸上的,六支小旗中的标有林字的小旗拔下,插在了那曾经良字旗固守的地方,同时口中道:“准!”
那将领恭身领命,将一方放在殿门处一座方桌上的、五块圆形墨玉中的一块拿起后快步离去,在这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外面兵马调动的声音。
华凌揉了揉太阳穴,可他才刚刚将手抬起,那殿门外却是又飞来了一只纸鹤,只是这只纸鹤却是带着血液浸染的红!
沙盘周围的几个人不禁都微变了脸色,连身处安全地方传信的信纸都染上了鲜血,那那处守卫的城墙……剩下的四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接住纸鹤急急观看的华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