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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岷江泛滥

司马错平定秦公子辉之乱后,秦国在巴蜀设郡,命张若为郡守。

张若自公元前316年随司马错带兵伐蜀后一直留在蜀地,本来,以他的功劳,早就应该在巴蜀执政的,但秦惠王对外姓不放心,非要派秦国公子入蜀掌权,后来秦公子屡屡作乱,直到秦昭王中后期才在蜀地设郡,并开始重用外人。

巴蜀被秦国占领后,一直是秦国的第一粮食生产基地,它和汉中共同养活了秦国的军民百姓,为秦国统一天下奠定了雄厚的物质基础,且其战略地位至关重要。

经过司马错多次的努力,使得蜀中大定,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司马错能平定蜀中、安定蜀中军民,却不能战胜蜀中独特的自然条件。

古代蜀地(今SC非涝即旱,有“泽国”、“赤盆”之称。

蜀中气候炎热,且雨水分布不均匀,常常是旱一季涝一季。要雨的时候没雨,所以干旱,不要雨的时候偏偏阴雨连绵,数月不止,所以洪涝。

对于蜀中百姓来说,旱、涝等普通的自然灾害并不算什么,无非就是影响一年的庄稼收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总之不会造成太大的灾难。

可是,位于岷江中下游两岸的人们就不同了,一旦岷江泛滥,那就是真正的灾难临头了。

因为自然灾害频繁,文化落后,所以,这里的人们特别相信鬼神,为了消灾避难,他们采用各种民间祭祀活动去祭拜江神,以求一年的平安。

杀猪宰牛祭拜、作法事道场祷告,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最特别的要算把童男童女或者美女抛投江中的祭祀活动。

可是,江神是靠不住的。

公元前276年七八月间,位于巴蜀(今SC境内的岷江大泛滥,导致岷江下游两岸房屋被毁,万倾良田被淹,成千上万的蜀中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岷江发源于CD平原北部的岷山(SC西北部),源头由多股水流汇成,整体上呈蜿蜒曲折状,沿东南方向过CD西面经宜宾汇入长江上游的金沙江段。

岷江上游,沿江两岸山高谷深,水流湍急,可到了灌县附近,便进入一马平川,水势浩大,分散无拘,往往冲决堤岸,泛滥成灾。

从岷江上游挟带来的大量泥沙在这里淤积,抬高河床,使得水流四散,流无定向,一时向东一时向西,从而加剧了水患。

特别是在灌县城西南面,有一座玉垒山,阻碍江水的东南流向,每年夏秋洪水季节,常造成CD平原西涝东旱。

一直以来,岷江都是蜀中第一水患,然而,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这么严重过。

蜀中太守张若闻听岷江泛滥,起初还不以为然,因为岷江泛滥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他自任蜀中郡守以来,每年都能听到岷江泛滥的消息。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岷江泛滥之严重是前所未有的,天大的灾难不仅降临在了蜀中百姓的头上,也沉重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无可奈何之下,张若只得上书秦昭王,把蜀中灾情一一地呈报上去。

秦昭王闻报,当场雷霆震怒,大吼道:“朝廷每年都花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治理岷江水患,只希望蜀中太平,后方稳固,可是,这岷江却是越治越严重,现在更是闹翻天了。”

秦昭王骂后,立即下令:“马上撤了张若的太守之职,并将其抄家问斩,并严查所有与治河有关的官、商、民,凡有贪墨者、窝工者、渎职者一律格杀勿论。另外,命蜀中守将迅速率军治水,赈灾安民,以防蜀中生乱。”

司马错见秦昭王欲降罪于张若,立即为张若申冤说:“张若掌管蜀中多年,向来尽忠职守,此次岷江泛滥多是天意使然,他虽难逃其责,但却罪不至死,不如削去其太守之职,让他戴罪立功。”

秦昭王反思再三后,便同意了司马错的请求,罢免张若的太守之职,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司马错又奏请道:“当前之计,须是重新派一个得力的人到蜀中任太守,立即开展赈灾治水等工作。”

于是秦昭王问满朝文武:“蜀中乃我秦国之重郡,关系到秦国的未来,谁愿去蜀中任太守?”结果是能预见的,没有人愿意去。没人去的原因不用说都知道。

秦昭王看着满朝文武大臣,愤怒地说道:“我就不信这普天之下竟没有一个能治岷江水患的人!”

司马错当即表示:“赈灾不难,治理蜀中也不难,难的是哪里去找一个精通水利的人?”

秦昭王想想,立刻有了主意,然后下令:“立即公告天下,选拔一个既精通水利又能治地安民的人到蜀中任太守。”

榜文发出之后,便有成千上万的人想要获得这一肥差(至少在他们看来治理岷江是一个肥差),但经过层层选拔,最后只剩下三个人得以面见秦昭王。

秦昭王就要从这最后的三个人之中选出一个来任蜀中太守。

然而,很不幸,经过一番问答和交流,秦昭王发现,这三个人虽然都很有经验,也颇有见识,但都不是他心目中想要的那个既能治理岷江又能治理蜀中的理想太守。

秦昭王很不满意,先叫这三个面试者下去等候,然后命朝中官员特别是秦朝搜贤官再四处搜寻人才。

正当秦昭王为蜀地灾情而发愁的时候,秦朝的搜贤官首领来报,他在XY市集上发现一个狂人。

秦昭王问他何以称为狂人,有何奇怪之处,搜贤官说:“此人招摇过市,高呼‘平定巴蜀,非司马错不可,而治理巴蜀者舍李冰其谁?’,我问他,李冰是何许人,他自指而答‘本人矣’。”

秦昭王听了,很是兴奋,喜出望外地说:“自古奇才皆狂士!不妨唤他来一试。”

于是,秦昭王召见了李冰。

李冰,SX运城人,生活在战国秦昭王(约前307年—前251年)时期,我国古代杰出的水利家。

秦昭王见了李冰,先打量了一番,不过五十出头,看上去感觉很是平常,但从此人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坚定和非凡。

秦昭王问:“你何以自诩普天之下能治蜀中者只你一人?”

李冰回答:“能治蜀中者很多,但能治好蜀中者极少,而能治理岷江者更是少之又少!”

于是,二人就此开始了问答:

“你能治岷江?”

“欲治巴蜀,必先治岷江,若不能治岷江,何以治巴蜀!”

“你何以敢称能治岷江?”

“我乃SX运城人,31岁时流落蜀地,为了谋生,我当过治理岷江的工人,在当工人期间,我努力学习、研究天文地理知识并无数次实地考察岷江,闲暇之余还总结了大禹治水的经验并结合岷江实际情况,找到了能正确治理岷江的方法。”

“因此我多次上书蜀中太守,请求治理岷江,但每一次都不得重视。之后,因为我多年来在治水中的突出表现,被上司破格提拔为一名治河小吏,以供驱使。”

“到现在为止,我整整陪伴了岷江20年,对岷江可谓了如指掌:其每天的流水量、沉沙量,何时发水,何时消退,我都有记录,通过这些记录,我总结出了岷江的水情和规律。”

“这20年多年来,我的足迹跑遍岷江两岸,这20多年来,我每天想着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把我的所学付诸于岷江之上,让岷江从此造福蜀中,造福大秦。”

“如此说来,这次岷江大泛滥也是早在你的预料之中的?”

“正是。通过我二十年来对蜀中气候的观察和总结,并结合岷江的地理实情,早在岷江大泛滥之前三个月,我就上书蜀中太守,请他早作防洪准备,但是……唉!所有的官员都把岷江泛滥看成是天经地义的事而置之不理。”

“这么看来,你不仅对治理岷江很有心得,而且对岷江治水官员的内幕也是一清二楚?当然对蜀中的实情也定是了然于胸?”

“我知蜀中更比知家中!”

“说说你治水的精神?”

“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人不可逆天,但可以顺其自然,只要顺势而为,因势利导,因地制宜,人是可与天和谐发展,共生互利的。”

“话虽如此,只是太虚。能否给我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这是我绘制的治理岷江水患的工程平面图,请大王过目。”李冰从怀中取出一大幅图画摆放在台上,得意地指点道:“这便是岷江……只需在岷江中上游筑一堰,便可把它分为内江和外江……”

秦昭王听李冰说得头头是道,也觉得很有道理,但他还是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于是又对李冰说:

“我虽然不懂治水,但我懂得识人,我相信你。”秦昭王说完,稍息一下,又用沉重的声音问道:“只是,还有一个疑问,你治理岷江,图的是什么?”

李冰斩钉截铁地说:“只图这二十年的心血不被辜负,只图有朝一日能看见岷江臣服在我的脚下,只图此生能将毕生所学用来造福蜀中百姓,只图能为大王造一个取之不尽的天府之国,如此而已,死又何惜。”

不用多说了,秦昭王为李冰的才学和人格所打动,这蜀中太守一职正如李冰所说,除了他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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