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王如愿以偿,得拜乐毅为将,欣喜之余,当夜在碣石宫大摆宴席,会文武百官祝贺,笙萧管乐,酒肉歌舞自不在话下。
燕昭王坐正中央,苏秦、郭隗、邹衍等文官,乐毅、剧辛、屈庸等武将依次列座于下,喜形于色,观歌赏舞.燕王频频举杯劝酒,文武喝得热血沸腾,兴致百倍。
少时,燕王妃自请歌舞助兴,燕王允首,百官求之不得。一时歌舞起处,无不为之瞠目结舌,垂涎三尺,场下喝彩声不断。
这苏秦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喝多了,总觉得燕王妃风情万种,妖艳动人,每一个舞姿或是歌声都似乎在勾魂摄魄,他醉眼朦胧地盯着燕王妃,似乎忘记了身边的君王和文武的存在,更可恨的是那燕王妃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勾引他犯罪。
一曲舞罢,燕王妃请求为众官斟酒,在给苏秦添酒时,苏秦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燕王妃看,为其身姿容颜,暗香浮动而销魂,酒满溢出都不察觉,那燕王妃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对他暗送秋波。
又喝了几巡,燕王妃觉得累了,请求去就寝,燕王同意。离去前,苏秦硬是觉得燕王妃确实对他有种难以揣摩的意思,特别那回头一笑的抛眉献眼,更是让他骨头都酥软了。
燕王妃离去,苏秦像是丢了魂似的,一口干了,就对燕王请辞说要入厕,需要暂时离开片刻。燕王应允。
苏秦离开了酒堆,就寻着茅厕去,他心里总是对燕王妃难以忘却,总以为燕王妃此时就在某个僻静的角落等着他,不然,她刚才的那些出格的举动就难以解释了。
正如苏秦所预想的,正如一对恋人的约会一样,他才转过几个角落,就看见燕王妃背对着他立在一个黑暗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到此处,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他没有多想,就像已经约过几次会的恋人一般,他不动声色地小步向燕王妃走去,脚步声似乎都被心跳声掩盖住了。
只见苏秦从后面两手合围,一把将燕王妃搂住,才想进行下一步动作,可让苏秦万万想不到的是,这燕王妃像是见了鬼似的,一下子叫出声来,大喊救命,身子并强烈的反抗着。然而,苏秦像是中了邪,也不放手,拼命地要向燕王妃施以暴行。酒场上,燕王忽闻军士来报:“大王,上卿苏秦欲对王妃施暴,我等闻得哭喊声,寻声而至,正看见苏秦对王妃不礼!我等已将其拿下,请求大王发落!”
全场都惊呆了,燕王拍案而起喝斥道:“休得胡说!这绝对不可能!”少时,苏秦在众军士的押缚下来到燕王面前,没等燕王发怒就自动跪下了,这一切都说明,苏秦自己承认了!
全场一片哗然!那脸色一个不似一个,都变得铁青。燕王气得暴跳如雷,剑指苏秦骂道:“当初你来燕时,我出城相迎,为你高筑黄金台,拜你为上卿,让你出将入相,我何曾亏待于你?……”
苏秦一言不发,引颈待死!燕王见状,气愤难禁,就叫军士将其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当下郭隗急劝道:“大王,不可!苏秦罪恶滔天,死不足惜,但今天大王若杀了苏秦,恐以后再没有大才敢来燕国效力了!不如将其放了,乱棍打出燕国,传出去也好让天下人知道,燕王敬贤之志竟能如此!”
在郭隗、邹衍等文官,剧辛、屈庸等武将的力劝下,燕王只好下令将苏秦一顿棍棒打出燕国,终生不允许其踏上燕国半步。
这一切,乐毅都看在眼里,前前后后没有改变过形色,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都没劝过燕王半句。
本是喜庆之宴,却弄得君王及众人不欢而散。
次日,天寒地冻,燕昭王和乐毅在易水河畔看风景。燕王指易水一带说:“这易水虽然清寒,却是风光无限好!”乐毅点头不已。
燕王暗喜而自语道:“等过了冬天,这易水河畔又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了!虽然北方的春天来得晚些,但冬天过去,春天总是要来的!”
乐毅知道燕王话中有所暗指,就问道:“此时,苏秦怕已在去齐国的路上了吧!”
燕王指乐毅笑道:“一切都瞒不过你!”
乐毅笑道:“这招苦肉计甚好。若非如此,那齐愍王怎会轻易相信苏秦!”
燕王想想,又有些不忍心,感慨道:“只是苦了他了!皮开肉绽不说,更是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乐毅正色道:“人生一世,若得君王如此!死又何惧,区区棍棒,小小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燕王点头道:“前年齐国名将匡章病逝,齐国从此再无征战守国的杰出将领。去年齐国的国相田婴、田文父子暗中发动“田甲劫王”政变(“田甲劫王”是指公元前294年,齐国贵族田甲劫持了齐愍王。事败后,齐愍王怀疑这事是孟尝君田文指使的,田文知道后只得出逃。),被齐愍王识破,因此孟尝君田文不得不逃走魏国避难。之后,齐国任韩珉为相,此人无多大本事。于是,苏秦找我相商,欲趁齐国无勇将良相之时入齐,从内部瓦解齐国。”
“苏秦要想得到齐王的绝对信任,必须长期留在齐国,与燕国断绝往来,然而,燕国需要苏秦打理,本王也离不开他,此事也就只好作罢。现在好了,燕国有了你,苏秦就可以放心地去完成他的使命了!”
乐毅笑道:“于是,在那天的庆功宴上,大王和苏秦上演了一场苦肉计!也让我看了一出好戏。”
二人相视,大笑不已。
二人边走边说,燕王感慨道:“苏秦走了,光大燕国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身上了!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乐毅说:“只有强国强军强民了,燕国才能伐齐复仇!”
燕王点头,继续听乐毅说:“只要国富民强,不出十年我就能训练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然而,要发展经济、改革政治却甚是艰难,这就要看大王有多大的决心了!”
燕王会意,坚定地说:“倘能兴燕灭齐,报仇雪恨,就算是要本王的人头都可以给你,你还有什么可疑虑的!”
乐毅对燕王的决心非常感动,于是就分析道:“乐毅在来燕国前,就对燕国的政治、民风、国情了如指掌,如今的燕国表面看来政治清明,其实内中弊病百出,徒有其表而已!”
燕王点头示好,让乐毅继续说。
乐毅说:“首先,全国上下官官相护,结党营私,欺上瞒下,“亲亲”,“贵贵”无处不在,多少为官者霸着职位却不为国家谋事、替君王分忧。多少有志之士,贤能之辈老死山野,偶有两个进身者也被打压,让雄心壮志者不得报效家国。”
“其次,百姓有苦难诉、有冤难伸,看似安居乐业,实则时时思变;大商巨贾与官家勾结,相互取利,无法无天,合伙鱼肉百姓,打压欺侮下层人民;军中赏罚不明,是非不分,纪律松散,战斗无力。”
乐毅说到兴起处,也不畏惧,接着说道:“郭清子就是燕国的一大恶,他在朝中拉帮结党,滥用亲信,举国上下,大小官员无不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节,这燕国都快成了他的燕国了!”
燕王听了,点头不已。乐毅当面问道:“听说这郭清子似乎与燕国的太子乐资有些关系,不知真假?”
燕王听到这里,深知乐毅的意思,当即将随身所佩黄金剑解下赐给乐毅,说:“我现在就赐你黄金剑,为燕国计,莫说是太子,就是我犯了错,你都可以用它来执法!”
乐毅很是感动,只听燕王说:“从今天起,燕国的大小事务全部由你说了算,只要我还是燕王的一天,你就有这个权力。”
乐毅接剑拜谢,接着就说出了治理燕国的七大策略:“一、彻查郭子清一党,杀之以告天下,并从朝中到地方清理大大小小的官员,对贪污腐败者一律严惩不贷。
二、把那些霸着官位而无能做事的人撤职,即使他们没有违法乱纪,让那些从四面八方前来的贤能补上,给天下有才之士进身。
三、制定法律,严厉法制,加强对官吏的审查和考核,确定察能而授官的用人原则,摈弃“亲亲”,“贵贵”。
四、奖励参军,对参军的家庭进行补贴和减赋,对有功将士进行加官进爵,对阵亡军士的家人给以抚恤,对军队着重进行战法和纪律训练,以提高燕军的战斗力。
五、对那些遵守国家法度的顺民,包括身份低下的贫民和一部分奴隶,都要以一定制度予以奖励,以安定社会秩序。
六、大王还要吊死问孤,去慰抚那些有丧葬之忧的人家,那些有生育之喜的夫妇,也要派人去祝贺,给予关怀。
七、大王要能与庶民百姓同甘苦、共命运,争取全国各阶层对大王的拥护。”
燕王听了,无比的赞同。
乐毅自信地说道:“有清明的政治,有锋利的军队,有百姓的拥护,不出十年,我定能举燕国的虎狼之师伐灭齐国,为燕国复仇,为大王雪耻!”
燕昭王听了,似乎这一天就在眼前,无比激动。
最后,乐毅又向燕王提出一个请求:“请大王允许太子参军,以让燕国上下效仿!”
燕昭王不解何意,但乐毅既然说出,必定有其用意,就欣然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