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章与甘茂得秦王重用,二人俱喜,在回来的路上,魏章主动向甘茂问好,并邀请他吃饭。
酒席上,魏章问甘茂:“你是楚人,能否猜到此次屈丐将从什么地方攻秦?”
甘茂道:“从版图上来看,秦与楚交界不多,我想,他会率楚军出丹阳,攻打商于。”
魏章也说:“听说丹阳是屈原、屈丐的故里,从此看,楚军必出丹阳。”
魏章又问:“你对丹阳一带地面可熟?”甘茂回答:“我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可谓了如指掌、图在心中。”
魏章听了甚喜,于是请求说:“能否请将军为我绘制一张丹阳一带的地貌图。”
甘茂反问:“将军不会是想,……?”
魏章奸笑道:“没错。我打算在丹阳设伏,在楚国本土上打楚军一个出其不意。”
甘茂思后,也非常佩服,于是就答应为魏章绘制丹阳地图。
随后,魏章又与甘茂商议道:“能否再请将军帮我一个忙?”
甘茂说:“我们同朝为将,当相互扶持,你但说无妨。”
魏章说:“请将军大张旗鼓地打着迎击楚军的架势在秦国本土慢行军,以此来迷惑楚军。而我则率军加速前进,在楚军到达丹阳之前在那里设下埋伏,等我军与楚军交战,你再趁机攻打汉中。”
甘茂听了,连声道好,说:“将军高明。楚军此时尚不知道秦军的底细,更不知道将军的身份,最适合打伏击。”
不日,魏章点齐军马,以平常十倍的行军速度向楚国的丹阳进发。
当屈丐所率大军还在楚国内地前进,秦军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秦境,在楚国的丹阳(今丹江口一带)一带山上设下了埋伏。
楚将逢候丑对屈丐埋怨道:“都说兵贵神速,可我们出兵已过半月了,现在还在楚国境内打转。”
屈丐叹道:“因仓促出兵,粮草器械一应战事准备不济,所以一误再误。”
“又因我力劝大王暂时不要出兵攻秦,大王因此怀疑我,所以派了些文官来监军,出兵时他们就几番拖沓,一路上更是百般延误。”
“我更担心的是这些士兵,仓促集结,疏于战阵,缺乏训练,不尊号令,若作战中,那些文官再横加阻碍,楚军就真的完了。”
屈丐说罢,就指着后面那些文官和慵懒的军士们说:“你看,……”二人看了,叹息不已,屈丐道:“说实话,这次出兵,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说罢,即吩咐大军加速前进,出丹阳攻打秦国,又差哨兵四面打探秦军以及诸侯国的动静。
楚军懒散地行到丹阳,众文官监军们便要求进丹阳城歇马劳师,屈丐拒绝道:“大军离开郢都已过半月,今天才行军至此,已是犯了兵家大忌,若再贪图安乐,那楚军何日才能入秦作战。我们远来,粮草不济,兵疲马乏,若旷日持久攻不下秦国一些城池,我们何以立足!”
有文官道:“正是如此,我们才应当进城休养,以备足粮草器械,等楚军养好精神,才可一鼓作气攻打秦国。”
屈丐坚持道:“我是主将,三军当听我号令,我说行军就行军!”
有文官怒道:“大王差我等为监军,你也是在被监之例,要歇要行,当你说了不算。”
屈丐怒道:“尔等文官,要歇各自去歇,我当率大军前进。”
众文官遂率了一些亲从官兵入城。
此时,探马来报,言:“秦国派甘茂为将,正率大军向商于杀来。”
逢候丑得意地问:“甘茂何许人矣?哦,张仪出使韩、魏,司马错在蜀中平乱,秦国无将可派,才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充当将军。”
屈丐说:“秦惠王向来有用人之明,他既然会任用甘茂为将,说明此人必有长处,不可轻敌。”
屈丐然后又问:“可有齐国的动静?”探子道:“齐国已联合宋国出兵包围了魏国的煮枣。张仪此时已到魏、韩,正在说服韩、魏联军与樗里疾部会合,意图抵抗齐、楚联军。”
屈丐再问:“可有上柱国景翠的消息?”
探子回答:“上柱国已包围韩国的雍氏。”
屈丐听了,方才心落,他分析:“看来秦国的主力都用去抵抗齐、楚联军了。”
说罢,又吩咐探子说:“尔等要密切注意秦军的动态,诸侯方面也要时刻关注,一有消息,及时来报。”
探马去后,屈丐与逢候丑率楚军主力继续向前开进。
魏章在丹阳埋伏,探马来报,言:“屈丐已率楚军进入丹阳,因为内部不和,部分军马入城歇息,屈丐正向前进军。”
魏章喜道:“来得好,我等你多时了!”说罢,即分派任务。
魏章将军队一分为二,自己统领一军于大道前方设伏,又分一军在大道两旁的山上守候,等屈丐通过,即杀出断后。
另外,又分了四五个小将,各率一千人准备了锣鼓吹事,四处打起齐、韩、魏、秦的大旗,各自伏于林中,然后将毫不相干的树木用绳系了,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当楚兵来战时,就拉动树木间的绳索,以起到虚张声势的效果。
分兵毕,各自领命埋伏起来。
屈丐率楚军出丹阳,前面遇两条道,士兵不决,前来报告。逢候丑问:“前有两条路,大道开阔平坦,小道转进深山老林,不知该走哪一条?”
屈丐指道:“改走小道。”逢候丑不解,问:“大道易于行军,为何却不走?”屈丐说:“大道容易暴露,恐秦国细作打探了去,小道虽险却直,我军能早日到达秦境,从小道进军,更能攻秦军一个出其不意。”逢候丑却说:“小道恐遇埋伏?”
屈丐笑道:“这里是楚国,秦军总不能无声无息地在我楚国境内设伏吧!”逢候丑听了,才没多说。
屈丐又说:“小心为好,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完全不像是回到故乡,倒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逢候丑笑道:“你都说了,这是在楚国。再说了,我们远离国土而出征,谁都会有此感觉。”
屈丐听了,方笑自己多情,才挥军上路。
楚军在小道林间穿梭着,屈丐在前打头阵,逢候丑在后督促辎重粮草。大军转过一道险坡,前面才见平坦些。
正当楚军得意而放松警惕时,只听一声梆子响,已见矢箭如狂风暴雨般铺天盖地迎面杀来。屈丐惊恐之余即挥手中那柄开山大锤来挡,纵使他把大锤使得出神入化,也只挡得他一身。
楚军不防,一个个被射落马下,一堆堆成了箭靶子。屈丐见有秦军埋伏,虽然吃惊,但还是沉着应战。可楚军阵脚未稳,魏章已率精锐骑兵冲杀过来。
秦军个个挥舞着马刀,骑着烈马,在弓箭的掩护下,抖擞着无上的精神飞驰着杀向楚军。楚军无心恋战,凡是没倒下的都被秦军当成了麻杆、稻草来斩杀,一些楚军甚至失魂落魄的想要逃跑,四处乱蹿。
屈丐见势,当下拔剑斩了一个为首的逃兵,带领三军应战。只见屈丐挥舞着大锤,转眼间打死了十来个攻近他的秦国骑兵,这才稍稍鼓舞了士气。魏章见屈丐勇武,只叹自己老了,不敢挑战。
秦军攻势稍减,楚军勉强应战,又见深山老林中突然打起了魏、齐、韩的大旗,顿时喊杀声、锣鼓声惊天动地。屈丐看时,只见草丛间、深林里人头蹿动,把整个林子都晃动了,漫山遍野都是,其势如有百万大军。
楚军一看,首先想到的是秦国的援军杀来了,刚刚提起的一点士气顿时间全没了,全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呆若木鸡。
屈丐无法,只得下令撤退。
为保楚军安全撤退,屈丐一个人在后面拼死奋战,让秦军进攻不得。
就在屈丐与秦军交战不多时,逢候丑率领的楚军后部也遭受了秦军的伏击,秦军居高临下,使用火箭、檑木、滚石等望准楚军发射,楚军断了后路,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不多时,屈丐率残余楚军与逢候丑遇着,才知道秦军已将之包围了。
屈丐、逢候丑二人没有抱怨,只是拼命的杀敌,想要将损失降到最小。
屈丐挥舞大锤,大锤所至,秦军死伤无数,无一近得身来。那逢候丑使一把混铁大镰,一勾一割一大片,杀得秦军望而生畏。
秦军团团地将屈丐和逢候丑围在中心,屈、逢二人杀红了眼,全身溅满了鲜血,两眼模糊。魏章见此二人勇猛难敌,感叹之余,又在思对策了。
魏章下令:“三军退后,弓箭侍候!”
魏章见秦军停止了攻击,就上前劝屈、逢二人道:“屈丐、逢候丑二位将军且住!且听在下一言。”
听魏章劝道:“二位将军能征善战,更有万夫不挡之勇,何苦为了楚国那昏君卖命。想屈原是何等的清明,却遭了流放。”
“想我魏章,区区一魏人,战败被俘,到了秦国,被委以重任,要是像二位将军这样的大才,到了秦国,一定会为秦王所赏识,将来建功立业,当不在话下,二位何不就择良木而栖……”
屈丐还未等魏章把话说完,就骂道:“无国无家之人,休得再说。如今我兵败于此,唯死而已,但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楚国的地面上。”
这一番话,说得魏章无言以对。魏章当时想,如果硬攻,秦军一定会损失惨重,于是就下令网开一面。
魏章表面上放了屈丐一条生路,其实这是把他们逼上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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