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韩信并没有因此而动恻隐之心,他说:“萧何出于兄弟之情,阻止我执行军令,我可以不加追究,但樊哙故意违抗我军令,却是谁也不能代替受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军令不是儿戏,不能更替。”
三军将领都跪拜在韩信面前,在场的士兵们看了,或是出于感情,或是出于害怕,或是出于大势所趋,都齐齐地跪下求韩信放过樊哙。
韩信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他终于看到了三军将士服服帖帖地跪倒在自己的面前,虽然他们并不完全是自愿的。但韩信还是很执着,他对樊哙吼道:“你说,你是自己去死呢,还是要三军将领代你去死?”
樊哙早就无地自容了,他本只是想出一出心中的怨气,所以才跟韩信对着干,他并非真的是要扰乱军心,让刘邦出不了汉中,他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此时,看到他的好兄弟们和三军将士都为了他去求韩信,心里真是痛不欲生。他好恨自己,为了一点私人恩怨,竟让三军如此难堪。
樊哙起身来,对三军将士说:“三军所有的兄弟们,我樊哙糊涂,对不起你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自甘伏法,以正军威。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们能别再意气用事,好生跟着韩元帅操练,有朝相助汉王杀出汉中,把我的尸骨带回家乡安葬,如此,我死而无怨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樊哙这番真情流露的演讲,把全军将士都感动得流泪了。他们想起刘邦的大业,想起家乡的亲人,都恨自己无用,为什么要因为一点气而坏了大事。
樊哙说罢,环望了三军将士一眼,然后对着刘邦所在的远方说道:“汉王,我对不起你。今生无缘,来世还跟着你。”说罢,就伏地请韩信执行军令。三军将士见了,都大声痛哭,悲愤难禁。
韩信走上前,将剑出鞘,往樊哙头上挥剑砍下。三军将士见了,都伏地不敢抬头看。
少时,韩信命令三军将士说:“樊哙已死,将其头悬于辕门示众三日,以儆三军。”
然而,当人们抬头看时,韩信手上只有樊哙的头发辫子。再看樊哙时,只被元戎剑的锋芒削平了头,正跪拜地上颤抖。
韩信因此对三军喝令道:“既然三军将士都为樊哙求情,他已忏悔改过,我今日姑且就将其头记下,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从今日起,凡违我号令者,定斩于元戎剑下。”三军于是叩头谢恩,高呼:“元帅威武,元帅威武!”
很明显,这是韩信和萧何、夏候婴三人定下的立军威之计。但不管是假戏真做也好,还是真戏假做也罢,反正韩信从此在军中立下了军威,再没有人敢拿他的命令来开玩笑了。
自从韩信立军威后,三军将士对之无不服服帖帖,即使起初心中还是对他有些不满,但碍于他的军威,也不敢不服从指挥。
但逐渐地,三军将士都发现,他们遇到了一个非常有才能而且懂得关心和理解下属的好元帅。听他的命令行事,按照他的吩咐执行,每一次都能事半功倍,而且都很有成就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士兵们对韩信越来越爱戴,甚至有了依赖性,似乎是离不开他了。
韩信练兵三个月后,他请求刘邦去阅兵。
刘邦到校场看了韩信练兵后,对身边的萧何这样夸赞道:“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以前的汉军是什么样子,我们心中都有数,但现在的汉军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你看三军进退有序,军纪严明,军容整肃,个个英姿勃勃,威猛雄壮,十足是一支难得的铁军啊!”
萧何看了,倍感欣慰。他首先欣慰的是他确实没有看错人;再者,当他看到这一景象时,他知道兵出汉中的日子不远了。于是对刘邦说:“有韩信统兵,汉王重返中原就指日可待了。”
刘邦边看边走,来到韩信身边,说:“元帅辛苦了,看你练就的一支好神兵。”韩信极为自负地说:“韩信如果连区区三万兵马都练不好,又岂敢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刘邦听了,脸色立马转阴,韩信的锋芒让他觉得不自在。萧何听了,也深为韩信担忧。刘邦默然了一会儿,立即转笑问:“不知元帅能统多少兵马?”
韩信更加自负地说:“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这让刘邦听了,更加无地自容。韩信确实是军事天才,但他太过自负,任性而不知收敛锋芒。
次日,韩信召集三军将领开了一个高级军事会议,会上,韩信下达了如下几条命令。
命萧何负责筹措足够十万大军所需的器械及装备,并准备好足够十万大军吃用三个月的粮饷。
命夏候婴率本部兵马大张旗鼓地去修筑被烧毁的栈道,声势越大越好,但进程要越慢越好。
命樊哙、周勃为前部,沿韩信绘制的路线图前进。遇山开山,遇河搭桥,遇林伐木,务必要迅速开辟出一条大道,为汉军暗渡陈仓、兵出汉中扫清障碍。
命曹参在汉中、巴蜀一带大量招兵买马,无论如何要招足连原来的汉军在内共计十万兵马,并按韩信的要求操练新兵。
众将领听了,无一反对,都欣然领命。
刘邦入汉中后,励精图治,积极休整,与民同乐,深得军民的爱戴,这为韩信兵出汉中打下了基础。
公元前206年11月,一切准备就绪。韩信使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成功地躲过了驻守在南郑正北面栈道外的三秦重兵的眼睛。秘密率军从南郑出发,取西北方向经陕西勉县、过略阳至今甘肃成县,然后转向东北,经陕西凤县一带兵出陈仓。
三秦都以为,只要派重兵守在栈道外,就可以把刘邦堵死在汉中,他这辈子再不可能重返中原。三秦的自信是有科学依据的。你想,那栈道只能单人单骑而行,人家千军万马守在栈道外,你才探出头来,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然而,项羽和三秦都同样以为,出汉中的道路天下只有一条,他们就没有想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陈仓只是一个县城,守备空虚,哪经得起韩信出其不意的一拳重击。
韩信率汉军夜袭陈仓时,陈仓的守军都在做梦。他们梦到刘邦正在汉中吃苦受罪。梦到这些,他们脸上就洋溢着醉人的笑。他们就是这样带着笑容而离开人世的。
直到他们到了阴曹地府,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到阎王把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陈仓被韩信攻破的这天夜里,章邯做了一个梦。他和刘邦本来是面对面站着的,他们死死地盯着对方,正准备干架。然而,刘邦却使用了一个障眼法,像孙悟空一样,喊了一声‘变’,变出一个假的刘邦站在他面前,而真的刘邦却变成一个影子悄悄地绕到了他的后面,给了他后脑勺一记闷棍。
章邯感觉疼,才问:“谁偷袭我?”刘邦说:“不知道,不是我,我在你前面的。”章邯说:“对啊,你明明在我前面的。可谁在我后面打我呢?”刘邦什么都没有说,从后面一刀杀了章邯。
章邯被恶梦惊醒,睁开眼睛,就有探子来报,说陈仓已被汉军占领了。章邯听了,当场气得吐血。他怒问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在栈道外派有重兵把守,刘邦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兵出汉中呢?难道栈道外的守军全都死光了?”
探子说:“我军并未与汉军在栈道外交过战。”章邯再也无语了,难道刘邦长了翅膀不成,难道是天兵天将不成,他不去想那么多,想也没用。
章邯并没有当即修书一封给项羽报告刘邦出蜀的消息,而是亲起大军杀向陈仓。一边叫人传令给司马欣和董翳,让他们各起一军与之在陈仓会合,又令驻守栈道外的守军拔营向陈仓进发。这样,四路大军便在同一时间向陈仓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