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的,就连多余的衣服都没有一套。他相信,只要他见到项梁,他要的一切都很快就会有的。
他只是把他写成的兵法心得打包挎在肩上。对于他来说,这比千金万金还要值钱。甚至在他眼里,这就是无价之宝。
韩信终于要离开淮阴这个鬼地方了。他多少次愤恨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离开过很多回,最后还是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他对这个地方非常反感,但现在真的要走了,却又有些舍不得似的。
不知韩信是因为留恋那淮阴市井,还是想去那街市上转转,顺便让别人看一下,他韩信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里就代表着他要出人头地了,于是他想炫耀一番。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似乎是专门为他而晴朗的。他的心情也格外的好,淮阴市井也非常的热闹。那些街上的人似乎是专门来为他送行的,所以,韩信怎么看怎么顺眼,感觉就像他衣锦还乡后再来闹市上闲逛一样。似乎所有的人都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称赞他,议论说:“看,那个人就是韩信,如今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是封候拜将、出将入相的人了。”
韩信尽情地游赏着,似乎很是看不足。一路看去,所有的东西都不让他起眼,唯独一家路边地摊上摆着的唯一的一把宝剑把他的神都勾了出来。
韩信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古色的宝剑看。
卖剑主人看了看韩信一番,不屑地问道:“看什么呢?”
韩信也不理那摊主,只是自己去把宝剑拿起来,先从外观看仔细,再拔出来看了个仔细。
摊主很不耐烦地问:“要买吗?有钱吗?”
韩信问他卖多少钱。
这摊主明显地看不起他,以为他连一个制钱都没有,于是就带讽刺性地逗他说:“三个制钱!”
这只是一把极为平常的宝剑,剑锋上还隐约沾有风干的血迹。说不定,是这摊主在野外战场上拾到的,随便把它拿来出卖。
剑虽然普通,但韩信自长这么大,只是听说过,看见过,还从没有买来佩带在身上过。所以,在他看来,剑本身的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剑的主人是谁。他相信,就算这把剑非常平凡,但只要佩带在他身上,几年之后,这就会是一把举世闻名的宝剑,因为这是韩信佩带过的宝剑。
韩信铁了心地要买这把宝剑。他要投军,必须要有宝剑,他要当将军,必须要佩带宝剑。
也许,这把宝剑送人都没人要,市面上来往的行人看都不看一眼,所以摊主才只要韩信的三个制钱。也许摊主想卖更多的钱,但为了证明他的眼光,为了证明韩信买不起这把宝剑,只要了他三个制钱。很明显,摊主算定韩信是买不起的,所以就当是开个玩笑。
韩信激动了。三个制钱,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钱,虽然他身上只有三个他多年积攒下来的以用作将来投军路上一切花销的制钱。
摊主见韩信半天没反应,就顺势要抢韩信手中的宝剑,并吼道:“拿来!一个臭要饭的,别说三个制钱了,量你半个制钱都没有,还想买宝剑。别弄脏了我的剑!”
韩信终于从身上摸出了三个制钱,将钱递给摊主。摊主当时就傻眼了,倒不是因为他卖少了钱,只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乞丐模样的人身上能有三个制钱。
韩信虽然把三个制钱拿了出来,但他的手在颤抖。他知道,一旦买了宝剑,他一路上又要乞讨了。
但又不能收了回去,在他心里,他说的话就是军令,一旦开了口,千军万马都必须服从。
摊主无可奈何地接过了韩信手中的钱,将宝剑卖了。
韩信将宝剑佩带在腰上,一边走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生怕它一不小心就不见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兴奋神色,感觉就像是有了这把宝剑,他就真的能当一个元帅似的。
韩信大步地走着,不时低下头去看一眼宝剑,然后又眉开眼笑。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个神经病。
他的行为举动被淮阴市井上的一伙地痞流氓看到了。这伙人成天就是无事找事的主,眼见韩信那怂样,还佩带着一把宝剑,更时不时地歪下去看,这让他们大为恼怒,于是就想教训他出出气。
韩信走着,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人。这人正是那伙地痞流氓的头头。可以肯定,这是故意让韩信撞上去的。
这个人平时以杀猪屠狗为生,生性嗜杀,没事的时候就伙同一帮人在市面上鬼混,打架、闹事、抢劫、偷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韩信当时抬头看了,就想绕道走开,不想被一伙混混围了上来。
韩信见了,非常害怕,双腿发抖,哆嗦过不停,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找上他了。
为首的那人喝道:“瞎眼了!撞到大爷都不知道!”
韩信也不解释,他明白,解释也是没用的。
这时,一伙人将他围了起来,都凶神恶煞的像是要吃人。
为首的那人吓唬韩信道:“你把大爷撞伤了,怎么个说法?”
这很显然,这是要他赔钱。
韩信颤抖着说:“我一个钱都没有了,不信,你们搜!”
于是,就有小混混把韩信全身搜了个干净,果然没有钱。
这时,其中一个小混混把韩信肩上的挎包抢了过来说:“这里面是什么?”
韩信这下急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可是无价之宝啊!
韩信痛声恳请道:“那是书,不值钱的!求你们了,还给我吧!”
小混混打开看了,果然是书,当即气急败坏,抓起韩信就是一些拳打脚踢。
韩信痛不欲生,只是求饶,为首的看他已被教训得够呛了,便消了口气。
这时,一个混混又把韩信刚刚在市面上买下的宝剑抢了过去,侮辱说:“哟,还佩带宝剑啊!了不起啊!将军啊!元帅啊!”
说着,就将宝剑拔出来,横在韩信的脖颈上威胁说:“信不信今天我就将你的狗头砍下来!”
韩信忍辱负重二十年,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一切!
他不想死,生怕真的被这些人一剑将头砍下来,于是,求生的本能反应让他从地上翻起来跪在地上向这伙混混哭着求饶。
为首的那人见了,觉得从他身上已占不到什么便宜,就威胁韩信说:“要想活命也可以!来,从我们弟兄的胯下爬过去!我不仅会放了你,还会把你的书和宝剑还给你!”
说着,这些混混便一个接一个的排成队,都把大腿张开,等着韩信来钻。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一个愿意为韩信说话的,反而多有对其指指点点的。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人一大堆。
韩信但能活命,宝剑和书都还他,也别无选择了,只好硬着头,颤抖着身子,一个接一个地从这伙混混的胯下爬过去。
韩信当时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唯一想的是:“等我韩信他日统兵归来,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以雪今日之耻辱!”
那伙混混狂笑着扬长而去,周围的人已散尽。
韩信收拾起宝剑和他的著作离开了淮阴市井。此时的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因为先前被殴打了一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他丝毫不觉得疼痛,因为心灵的痛苦要比这身体的痛苦更胜千万倍。
韩信离开了淮阴,他要去投奔项家军。
都说乱世出英雄,其实英雄在什么时代都有,只是英雄在太平盛世表现不出来罢了。
人的命运总是有千百万种,有的少年得志,有的大器晚成,也有的被终生埋没。
项家军的第一谋士范增就是一个大器晚成的人。
范增(公元前277年—公元前204年),秦末居鄛人。秦末农民战争中为项羽的主要谋士,被项羽尊为“亚父”。
公元前206(汉元年)随项羽攻入关中,劝项羽消灭刘邦势力,未被采纳。后在鸿门宴上多次示意项羽杀刘邦,又使项庄舞剑,意欲借机行刺,终未获成功。汉三年,刘邦被困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用陈平计离间楚君臣关系,被项羽猜忌,范增辞官归里,途中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