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好几日,白老爷果真吩咐了几个礼仪嫫嫫来教课,子涵每天早早便起床洗漱,刚用完早膳,就被几个嫫嫫不停歇的带着教课。一天听得最多的就是:
“小姐,请注意站姿!”
“小姐,请注意坐姿!”
“小姐,请注意步态!”
“小姐,请注意食礼!”
“小姐……”
不得不说,无论哪个朝代,礼节真的是冗长繁重。
一日,黄昏。
“小姐,喝点果浆,歇歇吧。这果浆是刚从冰窖拿出来的,冰爽着呢。”思竹将盛着果浆的玉杯放在子涵面前,轻声说“嫫嫫们都走了,小姐。”
思竹的伤本就无大碍,休得几日,再加上子涵给的膏药,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是要坚持涂膏药,消疤。
累的趴在圆石桌上的子涵,一副累怏的样子,听到思竹的话“咻”的一声坐直,瞳孔泛光,“嫫嫫们都走了?”
“是的,小姐,嫫嫫们都走了。”
思竹立在子涵身边,为她扇扇“老爷也是真下心了,要好好教小姐学礼。这几个嫫嫫也真是一点不客气,小姐可是受累了。”思竹在一旁有点抱打不平。
“思竹知道心疼人了,不错不错……”子涵戏谑道。
“瞧小姐这话说的,怎的我以前不心疼小姐吗。小姐喝点果浆吧,一会就不凉爽了。”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思竹就不再怨子涵了,也恢复了之前对子涵的态度,可以说,对子涵的情感更甚以前。不过内心却对子涵有了惧意。小姐不是温顺的绵羊,实则可能是羊面狼心。别惹她,不然后果可能会很惨。
所以待病好后,思竹又屁颠屁颠地跑去请示子涵,说自己已经没问题了。想要继续照顾子涵。其次思竹也怕鸢脂得了子涵的意。
果然,女人争宠的心思,也是不分男女的。
“思竹,算算日子,你有多久没吃到玫酥了?”
思竹手中动作一顿,眼中光彩若隐若现,“小姐,你要出府?”
“知道了还不快去准备衣服,我带你去子醉楼吃夜饭,听说黄大厨又出新菜了。”子涵这才不慌不忙的端起玉杯,小口酌饮。
“是,思竹这就去备衣裳。”思竹听到玫酥,听到有好吃的,自是乐不思蜀,也忘记了子涵现在正处于“门禁”期间,不得出府。
‘这丫头,在现代准是个吃货,听见吃食就丢了魂。’子涵笑吟吟的喝着果浆。
酉时,闹市静安街
“公子,这静安街晚上好是热闹。”思竹身为府邸主子贴身丫鬟,平时也很少有机会出府,即使出府,也是跟着小姐在白日出府,晚上出府,不曾有过。因此见到这幅场景,也是惊喜。
“我也没想到这个南樱国也有夜市,如此闹腾活跃。也不知这禁宵是什么时辰。”
“公子,咱们去子醉楼吧,肚子饿了,哈哈哈……”没听出子涵话语中的不对劲,身着一袭青灰色男子服饰的思修,笑态可掬。
“好。”子涵一袭青衫,墨发用玉冠高束,眉稍加粗,白净细腻,清洌朗丽。
戌时
“公子,这许久没来吃了,今觉得甚是喜欢,新菜式也是喜欢。今天子醉楼也不少人呢……”
“快些走,得快些回去,免得惊动门郎。”子涵身形挺直,大步往前走,儒雅不显凌乱。虽然子醉楼的菜色在普通酒家中已经拔得头筹,可是还是比不得颐清阁。真话,这颐清阁的菜肴真是好吃,子涵不觉的有点想吃了。可是那里消费太高,她去一次,估计得肉疼死。
“好的,公子。咱们走小巷穿过去快些。”说完,思竹拉着子涵往小巷走。
“呼…呼……呼……”
这条深巷隔绝了闹市的喧嚣,黑漆漆,幽森森,两边都是大户人家的外墙,厚重深沉。
“呼…呼……呼……”
“思竹,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子涵停住脚步,微蹙眉,侧耳细听。
“小姐,你可别吓思竹,哪有什么声音啊?”此时,思竹吓得背微躬,双手紧紧攀附在子涵的手臂上。思竹只想着小姐说的早些回去,才走的这条路,可是没想到这条路在夜晚竟如此阴森可怕。之前听其他婢子讲的鬼怪之事,一时之间,全都冒出来了,吓得思竹是每步都走得很忐忑。
“嘘!”子涵把折扇放在唇前,做噤声状。拖着思竹往前走查看。
“小姐,咱们快走吧,别去看了,快走吧……”思竹就差整个人挂在子涵身上了。
确实,古人向来信神信鬼。
子涵不做理会,继续拖着思竹,朝着一团黑影,往前走。
走停,站定。
“思竹,是人。”子涵上下打量了一番,漠然冷声。
“咦?”思竹回过神,从子涵背后伸出小脑袋,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公子,真的是个人,还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受了伤的男人!”尾音提高。
此时,男子靠墙而坐,右手勉强撑地,左手握剑于怀,眼睑阖,头低垂,大滴大滴的汗侵湿了额前碎发,多余的发丝凌乱散在额前,遮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借着月光,依旧可以看出男子苍白的脸色,薄唇紧抿。身上黑色薄罗长袍遮盖住了血色,但是靠近却能闻到浓烈的血腥之气。
刚刚的低声就是此男子所发出。
“小姐,怎么办?要不,咱们走吧,这个人说不定是哪家的刺客或者逃犯之类的。快回府吧。万一伤着咱们了怎么办,快走吧,小姐。”思竹闻到这股血腥味,抑制想作呕的欲念,催促子涵。
子涵始终笔挺站立,清清冽冽,不沾尘俗。
良久,“好。”
思竹欣喜,抬脚带着子涵往前走。
不到几步,子涵再次停住脚步。
“公子,怎么了?”思竹不解地看着子涵。
子涵不言语,转身径直走到男子面前。
男子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不大会儿,睁开眼睛,低垂的双目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精良白色男靴。男子缓缓抬头,一双墨黑双眸,夹杂警惕和疑惑。
子涵掏出银子,扯下腰间的价值连城,浑然天成的羊脂玉佩,一起扔到男子怀里。
男子微惊,张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痛的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从喉间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
子涵不再理会,没有停留,离开此人,此地,带着糊里糊涂的思竹,回到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