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听卫循的。这些天她一直为秦端穿素衣,这一次,她从秦端的柜子里翻出一件七成新的蓝色长袍,去河边洗了好久。她承认她是故意的,就为了气秦端一下,让他知道自己不会任他欺负。到了天气转黑的时候,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她换上男装,束好发,趁秦家夫妻没有注意到自己,就溜出了门。
她和卫循约在了村口见面。卫循正等在那里,远远看见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瘦弱公子跑了过来。男人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宽大,袖子完全盖住了手掌。他忍不住笑了笑,待若离跑到他身边时,便收敛了笑容。
“我这么穿是不是很奇怪啊?”若离不好意思地问道。
“还好,”卫循道,“你比一般的女子高一些,穿男装没有违和感,就是太瘦了。”
若离笑了笑:“咱们走吧。”
卫循难得见若离的语气轻松,便调笑道:“这会儿愿意跟我单独走了?我可是骗子,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若离反问道:“卖我?谁买?你会要?”
卫循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却在心里说,我要,只要你愿意。
柳家村离这里并不算远,两人到达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卫循指了指一户人家的院子,敲了敲门。
“你是白天来租房子的那位公子?”一个老大娘打开门,问道。
卫循点了点头,笑道:“是我,带这位兄弟看看房子。”他指了指一旁的若离,继续道,“我这兄弟白天出去打工,晚上过来读书准备科举。不知柳大娘可否介意?”
“不妨事不妨事,”大娘带着他们进屋,笑道,“这房子隔音很好,离我们家主卧室又远,公子想学多晚就学多晚!”
大娘话音刚落,屋子里便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长得较小可爱,脸圆圆的,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却是红红的,脸颊还挂着泪痕。柳大娘看见她,便呵斥道:“这么晚了,不在房间里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小姑娘委屈了一下,抬头看了卫循和若离一眼,对母亲道:“既然有客人来,女儿去沏茶了。”
若离看了卫循一眼,这就是秦端喜欢的那位姑娘吗?
大娘见女儿离开,忙道歉道:“两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女不懂事,冲撞二位了。”
“没事没事,”若离忙道,“既然大家成了邻居,以后就要仰仗大娘多多照顾了。”
“应该的,”大娘笑道,“我这间房子空了不少年了,小女贪玩,总是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白天这位卫公子来的时候,简单收拾了一下。公子什么时候搬过来,我也好收拾一下……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大娘说到这里,才想起还不知道蓝衣公子的姓名。
卫循暗叫一声不好,他有些担忧地看向若离。这时,门开了,刚刚那个青衣女子端着茶水从里面走进来。
若离出门的时候也忘记了姓名这一茬。她思索片刻,心里一动,开口道:“小生姓黎,单名一个洛字。”
“黎洛?好名字,果然是读书人!”大娘不由得称赞道。
卫循笑了笑,心里为若离的机智点赞。
青衣女子放下茶水,向卫循和若离盈盈一拜,说道:“小女子姓柳,名小瑜。这位卫公子白天见过,黎公子既然是读书人,以后小女子看书写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劳烦公子费心了。”
“略懂一二而已,承蒙姑娘赏识。”若离礼貌道。
送走了柳家母女俩,若离见外面无人,才低声道:“这个柳小瑜,就是秦端最爱的女子吗?”
卫循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别看她长得小,其实今年十六,和秦端同岁。”
若离嘲弄道:“才短短一天,你倒是打听得挺清楚啊!”
卫循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以前是干啥的。你那个名字取得不错啊,连我都自愧不如呢!”
“以后,倒是可以穿这一身出去打工了。要不然我是女儿身,名声又毁了,谁敢雇我。”若离自语了一句,随即又问道,“不过,你租房子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以后我真要住这里吗?”
“那怎么不行?”卫循反问道,“这里山清水秀的,人又朴实,可比秦楚两家附近的那帮三姑六婆强多了。你到这里,一来避避风头,二来感化一下秦端,让他有所顾忌,不敢再害你。”
若离不以为然:“这第一点还是算了,只是晚上来住,白天难道不回去吗?至于你说的第二点,只消去秦家就足够了。我只想让秦端看看柳姑娘一眼,旧情复燃一下,还不至于住下来吧!”
“你错啦!”卫循摇了摇头,笑道,“这秦家二老身体一直不好,要是秦端经常去找他们,把阴气带过去,他们的病能好吗?你想照顾他们,白天也行啊!”
若离仔细想想,也是这个理,尤其是昨晚,她亲眼看到秦端迷晕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便不再质疑:“也好,这里不失为一个好地方。明天,我去弄一些书,好歹也做做样子,还要劳烦你帮我搬过来。”
“这点事情,还用这么客气。”卫循道,“一会儿秦端应该就过来了,我在这儿看一会儿,争取在他砍伤你之前阻止他。”
若离道:“这倒不必了,起码让我看看他的反应。这个柳姑娘真是我见犹怜,难怪秦端会那么喜欢她,只可惜这么快就天人永隔了。”
“行了,别自责了。”卫循提醒道,“我给你的符咒带来了吗?一会儿秦端来了,先拿出来一张,他就不敢乱来了。”
“知道了。”若离说着,从衣袋里掏出荷包。
柳家正厅,柳小瑜低头不语,俨然没了刚刚见客时的笑容。
柳父看着女儿愁眉不展的样子,不仅叹了口气。这时,柳母从外面走进来,柳父见女儿没有注意自己,便拉着柳母退到门外,低声道:“那个年轻的公子,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