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疑惑中,空中突来一声,似水滴汪洋的深层弦音,水钵扬弦,弦似流水引气,一声声,一思思,如投水激石,扬声一瞬间,激荡出内心最深沉的梦。
云梦台上,青烟过后,登台的是一名麻衣念珠女尼,怀抱胡琴轻挑弦,胡琴底下是一钵盂,钵中半碗清水,随着女尼的轻轻纤指拨动,钵中轻水激荡,发出合胡琴之天籁妙音,声声唤人入梦,“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纵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这番同。雅弦尼以此琴曲,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弦音唤人入梦,赦仿佛又回到了妖市的那个山洞,身边一个暗红色的身影一直忙忙碌碌的为自己奔波,看不清他的脸,却是依恋那无尽的温柔,逐渐痴迷。
而赦身旁的素还真也进入那梦幻之中,满是粉色帷幔的熟悉小院内,风铃随风而动,发出声声清铃,风吹幔纱飞起,吹来悠扬的琴声,幔纱之内,隐隐约约的身影,是心底埋藏多年的人。
女尼退去,沉于过往美梦中的两人立见清醒,却又是另一场演奏开始。
“嗯?”赦天琴箕眼角微眺。
“哪里传来的钟声?”旁边素还真亦是问道。
沉吟之间,心思各异的两人,忽然听见促促琵琶响,好似急雨淋漓,又似狂风吹檐,狂得让人心乱,狂得让人心烦,突来骤雨,大地轰然如雷,琴声似散地珠玉,敲得遍地琳琅作响。
风侵雨袭,似怒海惊龙。
随即一声高喝,“喝~”
台上出现的是两个男子,一黑一白,一人怀中抱着一把如两仪一般的琵琶,十指飞动“连心琵琶响,别抱阴阳声。”
伴随着两人退场,赦开口道:“现在,轮到我上场了。”虚抬步伐,朝着云梦台上走去,广袖一挥,船琴现于眼前,袅袅青烟中,赦天琴箕落座,纤手弄弦,一曲缓缓而出。
弦音回荡在云梦台,旋律如诉如泣,似乎正在倾诉心衷;喜者五六弦,悲者五六弦,横手一拨,曲断千秋肠。
一曲终,回到素还真的身边,素还真一脸的伤感,“你的琴声相当有故事。”
“弹琴似谈情,按弦无情调,琴曲无心道……”
素还真的脸色却更加的差,语气低落,“我想离开了。”
“还有最后一位白沙书院的参试者……”
赦还没说完,素还真却打断道:“我没心情听了。”
见他着实情绪低落,赦只得作罢,“那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我们还有见面的理由吗?”素还真反问。
“想与你切磋琴理。”
赦想了一下,道:“这样吧,等你有空,就到我们初次见面的露水三千相见吧!”
素还真情绪低落,点头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赦看着素还真离开的背影,沉思道:“嗯~素还真为什么走得如此匆忙,是刚才那位雅弦尼用她的琴声唤醒了素还真的什么吗?”
沉思间,台上最后一位参试者已经上场,一把传统的古筝,筝前燃着熏香,男子静坐筝前,静心拨动琴弦。一曲闻所未闻的欢度旋律,似是翱翔的飞鸟,波点在平波的湖面,一点数度弦,数弦回澜韵,韵中风微微,心轻逸,似春风沐人。
“白雪乱纤手,绿水清虚心,钟期久已没,世上无知音。”
词曲尽,众人齐聚台下。
一名锦衣老者走了出来,“现在点评琴魁的时间到了,请无上宴主席入场。”
话一出,只见琴台上一片灿光,光华中,只见一人,飒爽而至,“首先,感谢诸位前来参与,为这弦琴无上宴填光不少。再来,便是揭晓这一局琴魁得主,无上宴评琴以情、理、调,三者综合评比,如与宴前所言,胜者,有机会能得到,琴主亲授伏羲神天响。”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面面相窥,赦心神冷凝,静眼看着云梦台上,静静地,不语。
“琴主圈选此届琴魁者,乃是白沙书院,正六乐弦非心。”被点到名的弦非心愕然惊喜,旁边雅弦尼等人纷纷恭喜,面对大家的道喜,弦非心谦虚施礼:“是诸位承让,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