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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两生为何只演一生?

走在江南的林荫路上,柳枝逶逶迤迤,微风吹过,与那轻挽的及腰青丝共舞,忽的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箫声,箫声不悲不喜,却有种惑人的引力,苏暮兰循着箫声走向树林深处……

由远至近,走了很久很久,直到面前已无路可走,面前是一排排湘妃竹,好似天然的屏风,只听得屏风后就是箫声的源头,苏暮兰此刻却呆立着,移不动半步,箫声中多了丝傷怨,直到,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滑落女子的脸颊……

箫声停止,苏暮兰疯了似穿过竹林,泪水划过眼下的那颗朱砂痣,洒在斑斑点点的湘妃竹上

面前的景象和自己失控的情绪一样苏暮兰不解,深蓝色的湖面,因风荡起涟漪粼粼,一眼看去那是一滴泪啊,水滴状的湖,除却周围的竹林,竟无草无花

心中的忧郁慢慢散去,泪水也不再涌出,顾不得思考自己的反常,也来不及擦去脸颊的泪水。苏暮兰目光直直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席玄色长袍,衬的皮肤分外白皙,浓眉下的一双眼睛深邃的犹如那片奇怪的湖,平稳静谧,紧抿的唇瓣如将要枯萎的花瓣,仅一丝粉色,不至于苍白略显病态,修长的身形过于单薄,此刻与宦兰兰相互打量对方,倒不觉得失态或尴尬,只是目光更加深邃,看不透悲喜

“你不该来这里的,回去吧”男子转过身,背影更显的萧条于落寞,声音清冷,又仿佛透着一股别的东西“期待”苏暮兰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就在苏暮兰暇想篇篇被自己吓回神来,眼前的事物让她不由得心底冒出一丝冷气,直冲脑后。不敢多想一路小跑照原路返回……

梨生园,江南最有名的戏院,它的盛名来至于一出戏【两生】名两生却只演绎出一生的爱恨纠结,许是因着名儿的缘故吧,总是每次都来听,倒也不曾想都是听了几十年的前世了也没见的后世如何,却也听不够,也是看不够吧,那戏子生的不似人间有,一出戏也演的催人泪下,来听戏的客官,鱼龙混杂,高官显贵,乞丐平民,老听客,新看官,梨生园里每日都人流拥挤,日日里听着一出戏,不厌其烦,最后这所只有一出戏的戏院,成了江南一带的标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有甚者,千里迢迢来听这出戏的不乏有人。

说到这戏嘛,【两生】就是讲一仙一狐之间的爱恨情仇。这戏子艺名【琉璃】倒着实是个通透的女子,每日里演自己的戏,也不去理睬那些看客的质疑,一出戏只演一半,即使再精彩也会有人不耐烦,这琉璃姑娘给出的答案就是“要说这结局,我也想知,可这一生还未开始,戏文也不敢杜撰”

再有就是与琉璃对戏的“上邪公子”因演的是戏中男主“上古狐帝上邪”人们也称他“上邪公子”久而久之早已不记得此人名姓。

虽是男子却生得女儿面,美是美的紧但浑身散发的凌冽气息叫人不敢靠近。

在这儿也没有个亲友啥的,独来独往,这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那琉璃了。

而二人都不是话多的主,整天除了台上的戏词,也无过多的对话,也就平日里演戏磨合出了些默契

苏暮兰站在戏院的后台,看着正在卸妆的琉璃雖人不大一雙杏眼卻給人盛氣凌人之感,登時後台一些閒雜人等自動散去“你说!那狐妖上邪与楼兰仙子最后到底如何了?”

琉璃看也没看苏暮兰一眼,对着镜子摘下花钿,柔弱无骨的纤指优雅的梳理着云发,完全把急冲冲的苏暮兰忽视

自小娇生惯养的苏暮兰顿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践踏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无礼”

冷眼瞟了眼眼前气呼呼的苏暮兰,并不言语,转过头来继续卸妆

“你……你太放肆了,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察觉到琉璃眼中的不屑,顿时怒发冲冠……抬起手便要往琉璃右脸招呼

“姑娘,小小年纪就这般蛮横无理,长大了还了得”站起来的琉璃比苏暮兰高了半个头,清瘦的五指握住苏暮兰的手腕,平静的双眼盯得苏暮兰一阵心虚

“我……你……你等着,今天本小姐就放过你,下次绝对让你好看!哼!”使劲甩开琉璃的手,狠狠的瞪了眼转身跑开了

“琉璃姑娘没事吧?”闻声而来的老园主忧心地打量着琉璃周身

“没事,给您添麻烦了”略带些欠意,自来到这戏园只因这半出戏得罪过无数人,而琉璃性子清淡,不喜言语,也懒得解释,每每都是老园主帮着解决,有时想起也觉得愧疚。

“你是我园中的人,处理这些事是我应该的,只是这次姑娘惹得不是善茬啊”想起那刁蛮的大小姐不由得头痛。

说起这苏暮兰的背景嘛,倒也没什么大名堂。父亲曾是清朝的一位将军,因战功不凡被封为外姓亲王,虽说如今清朝已亡,但早些年离京定居江南,久了被朝廷遗忘,这亡国也没带来多大的损失,本就是乱世也无人想起这位外姓王爷来。这王爷膝下就苏暮兰一个女儿,母亲在她出生时难产去逝,当时这王爷还只是将军,平乱在外,凯旋归来时,痛失爱妻的将军才发现自己亏欠妻子的太多太多,而今妻逝只留下刚出生的女儿,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大将军一夜之间花白了发,痛心疾首后便向圣上辞官,回到与妻子相遇的江南定居,因这对妻子的亏欠,便对女儿格外的宠溺,放在心尖上疼爱,还怕做的不够多,也惯出这一身公主脾气,容不得任何人的不顺从。

“不过,你与这上邪公子都能沉得住气,这么多年了,都不准备把戏唱完吗”

“额,要说这结局么,我想……也快了”听到园主的询问猛的想起什么似得,幽幽的说完便起身离去

留园主在原地思酌她话的深意

“七儿”琉璃望着泪湖旁发呆的上邪轻唤到

“凉,你怎么来了?”看到琉璃收回飘远的思绪,顺便敛去满目的愁傷,只是眼睛还是望着湖面似要看出什么来

“七儿已经决定了该怎么办?,你见过那位姑娘是吧”琉璃的表情依然平静

“是的,我等这天等了太久太久了”说话间眼中的激动不言而喻

“她在湖底也跟你一般心境吧”随话音未落,眼中闪过一抹落寞,瞬间即逝

泪湖微微泛着涟漪似少女心事,遇吐还羞。

苏暮兰真的来报复了,少女一身的怒气,手中握着一条血红的鞭子,威风凛凛,一路走来行人都望而生畏让出道来,直到苏暮兰走进梨生园,便都涌来,一是来热闹,二是谁不期待结局呢。这偌大的江南最难缠的苏大小姐和声势浩大的梨生园哪个更厉害些,不论平常听戏的,还是对【两生】从来不感兴趣的都翘首以待这场争斗

苏暮兰进的梨生园只见戏台上不止琉璃一人,今天演的是上邪公子与楼兰仙子初识的戏份

楼兰仙子身穿斑斓的彩衣霓裳翩然而来,登时一片死寂的湖面生出莲来,当大朵大朵的莲花盛开,自古生性孤僻的上邪公子望着踏莲而来的楼兰亘古不惊的狐狸心泛起涟漪……

台上二人美得让人移不开目,苏暮兰也陶醉在这美轮美奂的初识中,回过神来才惊觉台上二人早已退去,暗叫不好“琉璃,上邪你们给我出来,今天不给大家一个交待我定要你们好看……”一边怒喝一边冲向后台,只见二人卸完妆容,苏暮兰进来时便看到二人素颜绝代的看着自己,像是静候多时。顿时怒气莫名的丢了大半,定下神来才发现面前的男子竟是那日在湖畔遇到的男子,又想起那天的诡异不由得后颈发凉……

那日苏暮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站在竹林之外,以为自己撞到鬼了,便疯似得跑回家,这大小姐本就心高胆大,顽劣成性,回到家去便把那事抛到脑后捉弄起自家丫鬟去了,这人透着股邪气,却美艳的让人移不开目,一双长而微挑的凤眸墨色深沉,一看,越发不可收拾,仿佛掉进了那汪墨湖

“这位姑娘,气势汹汹所为何事啊?”看二人对视半晌还未回神,琉璃出声打破僵局,围观众人皆不敢出声,且不论上邪公子不近人意的寒气,想那苏暮兰刁蛮任性,手中的赤鞭不长眼似瞎招呼,身子不由得退后三分。

回过神来的苏暮兰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赶紧远离那双视线再不敢近及分毫

”我来是为大家讨个说法的,这戏掉着大家的胃口那么多年,你们钱也该赚够了吧,是时候给我们一个交代了“不敢看上邪,只能瞪大了双眼看着琉璃”这半出戏大家也听腻了,早就不想听了,若不是等着这后续怕是你们这生意早就不好做了吧“以为拿这个威胁会起效,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被惯大的孩子

琉璃笑而不答,上邪目及有它,根本无人搭理,班主见二人还无表态之意,拉拉琉璃的衣摆示意,他们人多且稳住一时。

“大家稍安勿躁.“班主话还未说完便听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直直的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后来有人说起,上邪公子时总会想起那冰如秋霜的几个字

”既然听腻了,就不必听了“话落,身影以移至门外,转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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