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报与若水师姐,莲萦在合欢顶之礼后,就为远韬灵人召去了。”离淳提醒道。
若水道:“我自是记得。只是那时,我忙于师姐的事,并未多想。莲萦因着玉凌军仙家的身份卷入这场是非中,我不会袖手旁观。”
上祁上仙道:“莲萦定然奉了少君之令。你脾性急躁,莫要坏了事。”
“我一同去,上祁上仙该是放心。”白泽摇扇道,引着若水向北而去。
上祁上仙点点头,目送两位仙家消失在云海之中。
“师伯,若水师姐,好像,同白泽仙将……”离淳小心翼翼道。
“多什么嘴,”上祁上仙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快率弟子回宫,护好凌水。”
去钟山的路上,若水满怀心事,待到了束木山,经了通报,才见到莲萦。莲萦正同远韬争执什么。
莲萦有些意外,问道:“师姐怎来了?”
若水声音清冷道:“你早知今日有变?”
“我,”莲萦犹豫片刻,道,“只是,几日前,远韬要我回玉凌军守卫钟山。我,的确不知今日之事。”
远韬走来道:“若水主事莫要错怪莲萦。她只是玉凌军的阴象,并非全然知晓少君的命令。”
若水喃喃道:“看来,少君早知来生台上青阳氏会出面为难,暗中令玉凌军防备。”
“我绝非有意欺骗若水师姐。我身为阴象,确是左右为难。几日前,少君还要我仔细想清楚。”莲萦愧疚道,忽又捂住嘴巴。
仙界两大氏族相争,免不了站定一方。莲萦身在要位,除了忠于朱襄氏,别无选择。
远韬清清嗓子,道:“莲萦飞仙还是去看看元气之海的布放罢。”他的话意在支开莲萦,怕她再说错话。
莲萦睁大眼睛,一脸迷惑,道:“元气之海蕴含深厚仙力,本就是再好不过的布放,让我去看什么。”
“话虽如此,总该有哨兵站岗,观察情形。”远韬扶额道。
“可是,你方才还让我去平邪山那边看看的。”莲萦有些气愤,两手叉腰,扬起下巴,冲远韬道,“远韬,我一直敬重你思虑细密、正直善良,想不到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啊。”
远韬看看白泽和若水,无奈又怜惜道:“钟山布放不可说与别的仙家,你怎忘了?”
莲萦闻言一愣,看着若水,脸色复杂,默然不语。
“我来,不过是想叮嘱莲萦警醒一些。若是两氏族大动干戈,司香宫自会不偏不倚。你不必担心。还有,你要听远韬灵人的话。”若水意味深长地看看远韬,催动云诀,回宫去了。
若水看得出来,莲萦同远韬,已然不复初入玉凌军时的怒目相对,而是有了你闹我笑的无声默契。想到这里,若水倍感欣慰。玉凌军是仙界最为重要的守军,亦是最为危险的侍卫。有了远韬的保护,莲萦应是无虞。
“有事的话,让重明知会我。”白泽清朗的声音在若水耳边响起,她才发觉回到了司香宫。
她忽觉不舍,又不知该如何挽留,只得悻悻道:“知道了。”白泽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向东北而去。
金台宫中,天帝君看看有些垂头丧气的鸿离,道:“天后身边的一个仙童莫名消失,想来应是太真东王的眼线。原来,青阳氏为首的仙家,竟是太真东王。而天昱上仙,不过是个障眼法。不然,今日也不这般狼狈,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
“难道,我们就此认输?若是重启钟山盟誓,是不是还有一丝希望?”鸿离焦急问道。
天帝君道:“除却当年两大氏族的嫡传仙家,谁也不知钟山盟誓到底是如何说的。也许,还有一丝机会。不过,太真东王的行事还真是缜密,先以凌水出身削弱司香宫,破坏我们结盟的打算,再利用来生台这样的场合揭露真相。下一步,或许会引发大战。可惜,仙界流毒使得不少仙兵伤亡。……”
说到这里,天帝君顿时止住,难得地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
“父君怀疑,仙界流毒,同太真东王有关?”鸿离见他不语,道,“我会命暗探尽快查出来。”
东海中心,方丈洲上,九源宫外,白泽从云端落下,见太真东王站在不远处,道:“不想,这许多年,太真东王忍辱负重,只为今日一击即中。”
太真东王笑笑道:“既然如此,白泽仙将何不问我,偏要问九源上仙。他,什么都不知。”
“反对鸿离的婚约、提出凌水的出身,都是你的策略。”白泽语气肯定。
“怎么?不符白泽仙将的心意?”太真东王问道。
白泽仍是气定神闲,道:“你想劝我?”
太真东王道:“白泽仙将明辨是非,何须我劝?你虽出身朱襄氏,但如今,也只能站在青阳氏这边,不是吗?”
白泽脸上浮起不屑的笑意,歪头轻轻摇扇。
“渭之仙将乃是出身青阳氏,从来认为最大的忠义并非忠于一姓一氏,而是忠于正统。”太真东王道。
“朱襄氏违背盟誓、瞒而不报,自是有负仙界期望。”白泽看着洁白的扇面,道,“不过,你又如何证明谁才是真正的青阳氏嫡脉?”
太真东王道:“当年,并非嫡脉的所有仙家都入了凡。”
白泽收扇,手端在腰际,语声淡定道:“青阳氏主脉,乃是嫡脉的忠心护卫。希望,太真东王晓得嫡脉的后裔究竟是谁。一直以来,仙界都有个传说,当年的青阳氏嫡脉早已踪迹全无。”
“传说岂能当真?”太真东王嘲笑道,“就像那个游魂复活的传说,从未证实。可怜干莫上仙竟执着千年。”
白泽摩挲手中纸扇,似是无心道:“师父的确以守卫正统为己任。但是,师父也曾告诫我,不可助纣为虐。”
“如此说来,白泽仙将是不肯尽一份青阳氏子弟的力了。”太真东王眯眼道。
白泽散漫笑着。
太真东王口气骤然冷了几分,道:“鸿离同若水的婚约,尚未解除。”
白泽抬眸看着太真东王,脸上笑意全无,思虑许久,道:“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