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川井憲次《七剑战歌》
万丈空中乌云徘徊,无垠海上波涛汹涌,炎洲南端山林间浊气冲天而起。
毒窟湖十丈之外,身披火浣披风的玉凌军同诸多仙兵紧紧围住,长剑出鞘,严阵以待。湖面不远处的半空云头上,东华大帝君默然伫立,望着翻涌如同血水的毒窟湖,眉头紧皱。
昏暗天色中,一靛蓝一纯白一墨绿飞来,分外醒目。
“见过东华大帝君。”白泽执礼道,“流洲落英台沾染沉虫之毒,阖洲仙力危在旦夕。”
东华大帝君道:“不止流洲。眼下,毒性突然爆发,异常凶猛强烈,使得洲三岛的仙力尽皆迅速消解。而且,毒窟湖还在源源不断地散发毒性。若不加阻止,恐怕几日之内,仙界将灰飞烟灭。”
“此外,各洲岛仙家大批中毒死伤。司香宫弟子奉天帝君圣命往送反生香和解毒反生香,却仍是杯水车薪。凌水正同离淳在宫中加制解毒反生香。”重明道。
此时,莲萦摇晃飞来,见过几位仙家后,目光掠过一旁待命的远韬,恭敬道:“凌水师姐着我携反生香来此协助。”
东华大帝君点点头,向远韬道:“当务之急是切断毒窟毒性。你领玉凌军在前,率仙兵先降下仙障。”
远韬领命,转身驾云飞回玉凌军中,挥剑画出圆形剑光。玉凌军见状,齐齐在胸前半画圆弧,同时向右走位,引领众仙兵飞身向上成层层包围。战阵甫变,悄无声息,剑光倾泻,仙障初成。
随着战阵旋转,纯白明亮的仙障覆在毒窟湖上,晕开淡淡光芒,逐渐染上暗红游丝。不久,仙障就浸满沉虫之毒,仿佛红艳灯笼兀自温暖。
东华大帝君紧盯仙障,见鲜红如血的毒性,沉声大喝道:“快快收剑!”
仙兵闻言,迅速回剑再画圆弧,就要在身前落下仙障。不料,仙障忽然崩塌,血红光芒如锦绣落霞四散冲飞。
不少未及落下仙障的仙兵为飞散流毒击中,跌倒在地,虽不致命,却也仙力流失。
“速速送回受伤仙兵至此。莲萦姑娘,快为他们诊治。”东华大帝君道。
莲萦哪里见过这般阵势,本就紧张害怕,见伤兵送来更是手足无措。
重明道:“莲萦姑娘,逐个诊脉。若是中毒深重,就喂服解毒反生香。若是中毒较浅、仙力竭尽,便喂服反生香。”莲萦忙重重点头,依言照做。
“沉虫之毒,经金蚕毒激发,有毁天灭地之力,寻常仙障奈何不得。”白泽道。
“白兄所言不错。”重明接道,“上次鬼仙大战中,方丈洲和沧海岛为鬼帝以冰寒黑雾封住,便是用冰寒白石破除。”
白泽心领神会,刚刚抬步就为重明拉住,听他道:“我先来。白兄应变。”
重明催动云诀,飘飞至毒窟湖正上方,左掌展处一颗冰寒白石轻轻浮起,右手凝出金缕剑,待冰寒白石于头顶发散光芒,执剑舞起“清散剑法”。
随着白泽一声令下,众仙兵重启战阵,齐发耀眼剑光聚向湖面之上。重明挥剑揽过万千剑光,引银光融入冰寒白石,恰如那时同凌水净化方丈洲一般。
冰寒白光粲然映天,化作钟形仙障,瞬间盖住毒窟湖。光华流转,仙力充盈,愈加明亮,满是安详光晕,模糊了毒窟湖凶神恶煞的模样,似明月临世。
重明走位八卦,虽是小心谨慎,但身受万千剑光还是让他汗如雨下,沉着使出剑招。
白泽以扇为剑,放出剑光,定定看着冰寒白光仙障,利用分神之术,忽觉这滚滚仙力的去处仿若虚空,心中暗道不好,就听身旁敏锐感应仙力的玄武道:“仙障之上,众仙的仙力受到越来越大的阻碍,恐怕是毒性反噬。”
白泽收扇腾空,驾云飞至冰寒白石上空,见冰寒白光中散逸出丝丝暗绿色光芒,看清重明走位,忙与他并肩而立,脚踏与重明相克的方位,生生将他逼出八卦走位。
重明见状,就知他定是发觉不对才会争抢,未及思量如何应对,便见脚下的冰寒白光仙障泛着淡淡红晕,晓得这看似深厚的仙障怕是撑不了多久,大叫道:“白泽,快出来!”
瞬间,冰寒白光仙障染成鲜红色,向内塌陷,连同毒性皆为湖水吸入,荡起滔天巨浪。
白泽再缀冰寒白石于扇尖,使出一招“长虹贯日”斩断万千剑光,迅速掉落翻涌血海之中,再执剑画弧,搅弄湖水成漩涡,就似一叶扁舟摇摆不定。
陷落血色高墙之中,白泽依旧从容淡定的使出那套在天帝君寿宴上舞起的剑法,将血浪引入脚下愈来愈大的漩涡,眼见就要沉入湖中。
重明将空中的那颗冰寒白石缀在剑上,快速挽剑,居高临下地在白泽周身落下仙障。
血海拉扯着冰寒白光球,漩涡深不见底,忽地喷出一柱血色顶起光球。血柱蓦然迸裂开来,化作漫天血雨,纠缠着点点白光,簌簌落下,如石榴花瓣飞扬,又似洁雪飘荡。
仙兵挥剑护在胸前,秩序井然地后退,不想这血雨来的太急,尽数淹没上层仙兵。一蓬蓬血雾凌空腾起,好像烟花骤现,又若火烧残云,绝美如斯。
东华大帝君和玄武飞入毒雨,分立南北,合力用冰寒白石放出袅袅白雾,暂且阻挡毒性沾染更多仙兵。
炸裂时,白泽仍不休地挥舞纸扇,企图将血浪引入漩涡以毒攻毒,不想毒性太过凶猛,看着扑面而来的鲜红,仙力难催,感胸前温热,昏将过去。
血雨之中,重明逆风而飞,放出冰寒白光成仙障,将昏厥的白泽救下,穿过纷飞毒性,重回十丈开外的云头。
重明扶白泽躺倒,边切脉边向惊慌失措、蜷缩在旁的莲萦厉声喝道:“解毒反生香!快给白泽服下解毒反生香。”
怔愣的莲萦,在重明反复的催促中,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满身是血的白泽,跌跌撞撞走来,颤颤地拿出小巧玉瓶。
半昏半醒中,白泽就见,一袭淡绿的若水飞身扑来,一把抢过那只玉瓶,倒出鲜红丹药小心喂给他,心道:“她怎如此应对自如?似乎连手腕也不似那时颤得那般厉害。”
“再服一颗扶桑椹罢。”白泽听到若水的声音十分遥远,觉她的面容渐渐模糊,眼前终于归于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