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洲近在东海之中,地方五百里。琼草宫坐落旷野之中,南栖宫则安卧山脚。
一众仙家飞身落在南栖宫门前,将木棺置于正中,对一旁的琼草宫弟子视而不见。数名守宫弟子见状,或挺身防御,或转身报信。
凌水道:“司香宫弟子横死贵宫门前,还请灵鹫太上真人出来说明。”
若水走到一名琼草宫弟子面前,问道:“昨日,可有仙家看到是谁伤了我宫弟子?”
那弟子答道:“见过若水主事。那日,我等携食有不死草的仙鸟来质问。荡云仙人仗义执言,要南栖宫莫要抵赖,大涨我等志气。谁知,南栖宫不仅不承认罪行,还口出秽语。我等深感折辱,重又与他们交起手来。荡云仙人自然助我等一臂之力。可惜,到底没有仙家看清究竟是哪位南栖宫弟子下此毒手。”
“仙界皆知若水主事端成持重,这般横冲直撞,成何体统。”一面目坚毅的仙家步出道,“昨日,我也在场。对战之中,荡云仙人的确受了轻伤,决不重至身死。”
“灵鹫太上真人如何解释荡云横尸宫门前?”若水向前一步问道。
“两宫仙家陷入对战,哪里会注意到受伤逃开的别宫弟子。”灵鹫太上真人斜睨道。
凌水上前拦住怒极的若水,抢道:“所以,还是南栖宫伤了荡云。”
灵鹫太上真人走近木棺,看向荡云的尸身,道:“这等深长入髓的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轻伤恶化所致。”
“也许,你就是凶手。”若水说着,凝出长剑,挺剑刺去。
灵鹫太上真人忙执剑横挡,同她战在一处,不多时,便逼得若水步步后退,道:“两宫弟子亲见,我与琼草太上真人对战,并未同荡云仙人直接交手。”
若水横剑道:“你记恨荡云,聚集弟子、暗中下手,也未可知。”
“若是如此,我为何抛尸自家宫门前?”灵鹫太上真人嘲讽地看着若水,“以上欺下、以多欺寡皆是仙界所忌,自可判罚禁狱。我怎会杀害拔刀相助的小仙,陷自己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凌水拉住若水,低声道:“师妹,他是一宫宫主,想来说不得谎。他的话,的确在理。”
若水看向她,道:“师姐,荡云死得不明不白,定是与他们脱不得干系。司香宫可不是好欺负的。”
“师妹,”凌水紧紧拉住她手臂,道,“不如,我们同琼草宫将此事报与冥海刑官彻查。我知你平日待荡云极为不同,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若水蹙眉道:“师姐,难不成任由他们欺侮司香宫?冥海刑官未必理会我们。”
“因为你们不似琼草宫有证在手。”灵鹫太上真人不屑道,“若水主事没有证据而大闹我宫,实在不是闭关前恪守繁律、行事端正的样子。我再说一遍,荡云仙人之死,与南栖宫毫无干系。”
若水闻言,眼中冒火,催动仙力震开凌水,直直刺向灵鹫太上真人。
南栖宫弟子见状,纷纷执剑保护在前。
一道银白剑光去势汹汹,无声没入血肉之躯,只余剑柄在外。
若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断气的南栖宫弟子,摇摇头,后退几步,拔出的长剑溅起一串血花。
那弟子身后的灵鹫太上真人,忙封住他几处大穴,怒道:“若水主事这是要我宫偿命?”
凌水忙送上反生香,挡在若水身前,道:“两宫冲突,难免有伤。他虽长剑贯胸,有反生香应是性命无忧。”
“纵然如此,若水主事以上欺下也是有目共睹。”“南栖宫会将此事报与冥海刑官。”灵鹫太上真人说完,携弟子回宫。
凌水忧焦急:“坏了,你可闯祸了,怕是难免牢狱之灾了。师妹,你此番为何这般不管不顾?荡云同你,到底是何关系?”
若水看着手中滴血长剑,轻声道:“师姐,你寻到得他吧,代我……求他。”
“谁?”凌水微愣,恍然大悟,正要言说,却见一干仙家从天而降。
为首的仙家语气冷淡地说明为冥海仙兵,随即便带走若水。
庭院之中,一身靛蓝衣袍的仙家负手而立,看着桌边执笔描画的白衣仙家,说道:“所以,她被禁于冥海外岛。想不到,她竟然会开口求你,白泽仙将。”
“啪嗒”一声,白泽手中紫毫掉落纸上,墨色渲染。
“重明,我去同东华大帝君说。”白泽快步而出道。
重明抢到他身前,道:“此事还不至那般坏。白兄,你定然有法子,说服冥海刑官免却若水姑娘被禁。”
白泽看着重明,眼中渐渐清明,思虑片刻,道:“以上欺下并非什么大的罪责,南栖宫弟子只是受伤。若让司香宫同担罪责、弥补过错,或许可换出若水。”
“凌水该如何做?”重明问道。
“自请宫主、主事降低仙位一阶,宫中各样灵物领取减半。”白泽不假思索道,“凌水再领弟子登门谢罪,奉上救命养伤灵物。灵鹫太上真人深明道理,想必会撤去给冥海刑官的诉状。这些扶桑椹,你给凌水。”
重明从白泽手中拣出三枚赤红桑粒,道:“扶桑椹乃是九千年才赐予一次的灵物,三颗足以表明诚意。以前,你碰到若水姑娘,总是不复淡定从容。如今,为她隐居千年,你还是这个样子。”
白泽脸色尴尬,道:“她回宫时,我去看她。”
“凌水说若水姑娘极为看重荡云。若水姑娘出来,怕是顾不得你罢。”重明玩味道,“凌水倒是叫我去验看荡云的尸身。若水姑娘正在气头上,你若去了,定会被她赶出来,说不好还会责怪于我。”
白泽有些无奈道:“我用幻影之术隐身就是,她们的功力看不出来。”
两日后,凌水去冥海外岛接若水。
若水道:“我要师姐寻他时,并未抱有希望。”
“那你,当面谢他。”凌水微笑道。
若水别过头去,道:“荡云的死,还是从他的尸身开始调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