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大战？”重明略带吃惊问道，“我对白兄的知还斋并不熟悉。今日前来，还是他告诉我书册所在。若水姑娘想看，容我回去问问。”
若水立即摇头道：“不用麻烦重明仙将，我不过想研习兵法而已，寻不到就罢了。”
重明含笑不语，听她道：“既然如此，想来重明仙将也不知讲解毒性的书册放在哪里罢。”
“若水姑娘认为荡云尸身的变化是因了中毒？”重明神色少了几分笑意，道，“上次验看尸身，我不觉他中毒。待玉凌军之事有些眉目，我再去司香宫看看。”
若水道：“多谢重明仙将。”她见重明转身欲走，犹豫半刻，还是问道：“重明仙将，那幅，那幅木令谷图轴，你又挂在哪里了？天帝君寿宴上于云雾之间看得不甚清楚。”
“木令谷图轴，”重明停步低声重复道，“难得若水姑娘想起来，那木令谷图轴，早已被白兄亲手毁掉。”
若水目瞪口呆，缓缓道：“不会吧？那是白泽仙将为她所画题诗，怎会毁掉？何时毁掉？”
“那次幽篁谷指点，你与凌水到访木令谷离开后，白兄将图轴顿化木令花瓣，不知纷飞何处。”
“原来如此，”若水低首呢喃道，“白泽仙将对她的思念，已至烙印于心、无需丹青的境地，纵然那图轴上并无她的倩影，想必处处皆是她身姿，闭目方见。”
重明看向若水，似有几分认真道：“她曾要白兄一起入太古冰山，同许多仙家鬼家一样，想要求得冰寒黑白石的深厚仙力以期提升功力。冰寒黑石为冰寒白石包裹，为太古冰山之心，冰山之外又有毒窟。莫说寻得深厚仙力，单是闯过毒窟入得太古冰山的仙家鬼家就已寥寥无几，出生入死颇为不易，不料到底仍是她背叛白兄。”
“纵然如此，”如若不见若水，重明自顾自道：“白兄痴情依旧，眼睁睁看着她在太古大战中灰飞烟灭，救不得，亦是不能救。我实是不知，那时白兄究竟如何撑过来。”
若水静静听着，一手摩挲手中书册上的字迹，不觉已是眸中湿润，忙将书册移开，抬首轻轻叹息。
“纵使，灰飞烟灭，留有游魂当是终有复活一日，仙界有此起死回生之法，难道，几十万年间白泽仙将并未寻到？”若水看向重明问道。
重明苦笑道：“玉壶上仙在上次鬼仙大战中灰飞烟灭，可有复活之法？”
若水脸色顿时黯然，如有哽咽道：“师父她，游魂也不余半丝，如何能复活。所以，她也是游魂皆无。”
重明微微点头道：“虽不知复活传言真假，至少应留有游魂，若无游魂便是半点办法也无。”
若水又认真问道：“那，白泽仙将用情至深，她为何背叛？”
“是因为，”重明看看若水期待神情，忽觉不对，道，“对了，荡云的诗笺，若水姑娘可参悟出来？”
若水一愣，也不追问，叹气道：“我怎也想不出‘楚马方’究竟是何意。”
重明思虑道：“我记得，荡云的那张诗笺上，除却注解，似还有一团墨迹糊了字句。”
“的确，”若水忽然两眼圆睁，挥手凝出两张信笺，比对后道，“墨迹模糊的诗句，正是兄长临死前吐出鲜血所染的‘之子于归’。”
重明点头道：“可是，《诗》中有‘之子于归’一句的诗颇多，《周南?汉广》、《周南?桃夭》、《邶风?燕燕》皆有此句。不知己希要说的，到底是哪一首？你可记得，己希弥留之际，还说过什么。”
“没有，兄长好像没有同我说什么暗示性的话语。”若水蹙眉思量片刻，忽惊道，“不对，兄长咽气前的确又说了什么，是……是……是廿九。对！廿九！”
“廿九？‘之子于归’意为女子出嫁，难道己希是说廿九那日有女子出嫁？”重明疑惑道。
若水坚定道：“不是，我嫁入齐国那日并非廿九日。”言罢，她顿觉尴尬，看看重明奇怪惊讶的表情，故作不见，喃喃道，“总不归是《诗》中的顺序罢。”
重明想起什么，认真道：“《诗》中第廿九的正是《邶风?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若水有些失神地吟着，悄然抹去眼角泪滴，道，“我出嫁那日，兄长送亲时吟诵的确是这首诗。”
“这诗中可有什么玄机？”重明提醒道。
若水回神，想想道：“远嫁的妹妹终于离去，年轻的兄长依依难舍。我曾是他的帮手，一去不复返，只期望他可让莒国重新振作。”
她看到重明愈加惊奇又担忧的表情，忽然想到他定会将这些告诉白泽，不禁有些心慌，另寻话头道：“对了，还有一事请教重明仙将。我的“秋思玄功”怎也达不成第二境‘瘦阳’，不知重明仙将有何指教？”
“‘秋思玄功’是司香宫的世代相传的高深仙功，若水姑娘怎来问我？凌水怎么说？”重明的脸色开始冷淡下去。
若水道：“师姐不知，才来请教重明仙将。”
重明甩甩衣袖道：“我对‘秋思玄功’知之甚少，也不便指点。今日与若水姑娘说的已然过多，白兄还在等这书册，若水姑娘仔细研习罢。”
若水不禁大失所望，缓步走出知还斋，向唯一的木令树而去，落座石桌旁，细细翻看手中书册。
“原来，白泽仙将早年并非今日潇洒不羁，亦是意气风发、专心致志的小仙，”若水轻声道，看着白泽几十万年一如当初的挺拔字迹，不觉嘴角微扬。
“初，紫微大帝创掌玉凌军，是为掌军。”
“天帝君主试炼，紫微大帝同观，十位飞仙过试入军。”读到这里，若水喃喃道：“此天帝君应非今日天帝君，十位飞仙中当有白泽仙将。”
“凡入玉凌军者，须先习‘钟山剑法’。”
“白泽飞仙创‘稽览战阵’、合阴阳两象，得天帝君与紫微大帝认同，擢升为掌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