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辉英
拳头。
你的拳头。
伸开。
握紧。
再次伸开。
再次握紧。
在你的脑子里,已经不止一次的反复想象,你的拳头出手,打中边上那个转着两颗珍珠,四下里张望着的彭宛脸上。
什么玄同阁阁主,什么无所不晓,这些在你眼里,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一起位列四英之一的阮慕英,半天之前还和你照过面的阮慕英,已经变成停尸房里的一具尸体,与这些天横死的受害者放在了一起。
虽然同时都给人叫做四英,你与阮慕英的关系,谈不上多好,顶多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可即便如此,看着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就这么没了,你还是不是滋味。
更不是滋味的是,最大的嫌疑人恰恰就在你的身边。
“彭阁主,你真是好胆色,居然一个人跑来,就不怕我杀了你,为阮慕英报仇?”
“报仇?”
彭宛眨巴眨巴眼睛,貌似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章大侠,报什么仇?我不得己我有得罪你。”
你指着面前阮慕英的尸体。
“你可别说,他的死和你无关。”
彭宛摇摇头,否认了你的说法。
“就算你不让我那么说,可那也是事实。”
你一下子有些上火了。
“阮慕英的手下已经证实,出手的是当初和你关一起的洛城干的,洛城越狱的时候,你也参与了,如今你说和这事无关,谁信啊?”
“呃,我想,项镇东项掌柜的,应该会信。”
彭宛提到项镇东的名字,倒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
“如果项掌柜的认为我与这事有关的话,恐怕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哦?”
“首先,卢征是死在药王谷郊外,死因是被什么东西击穿了动脉,然后,卢征全家是死于中毒,不过,不是死于砒霜,而是金蚕丹,接着,后面的死者是死于砒霜,两边下毒不同,很难想象这都是同一批人干的。更关键的是……”
彭宛掀开覆盖在阮慕英身上的布,结果,第一时间内,他面色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动,好像要吐出来似的。
你连忙上去把布覆盖回去。
“尸检得把人五脏六腑都剖出来看看,我是习惯了,外行人肯定受不了。”
彭宛顿了半晌,手里的珍珠也停顿了下来。
好一会,彭宛这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总算没当场呕吐。
“那是,我这辈子都没法子对这习惯。”
说着,他又看了看四周。
“难道,最近死的人,都这么尸检过了?”
“是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蛮佩服干你们这行的。”
说着,彭宛把话头转回阮慕英的身上。
“阮慕英的尸体比较有趣,中毒的部位是在腰部以下,虽然说是中的是剧毒五行散,但,从现场遗留的皮囊来看,五行散应该是阮慕英自己带的,考虑到他本来就是个用毒的高手,大概是在生命最后时刻,和洛城拼个同归于尽,自己把皮囊捅破,让五行散流出来的。”
彭宛的这话,你是同意的,从阮慕英的尸体上来看,那五行散侵蚀的部分,只是浮于皮表,说明在五行散药效发挥之前,阮慕英已经死了。
“阮慕英真正的死因,应该是腰部以上,手臂,肋骨,琵琶骨,甚至有部分脊椎,全部碎裂,完全可以说是寸磔,根本不是用毒药害死的。而且,从洛城当初越狱来看,他也不是个用毒的人。”
“这也不能证明这事和洛城无关。”
“那倒也是。”
彭宛点点头。
“不过,还是阮慕英的手下们说,他们当时,是听到有人哭嚎,怀疑是有人投毒,后来发现,那家人说给人下毒了,接着,看到一个可疑的黑影,这才跟踪到了土地庙,进了庙以后,已经看到洛城和他手底下人,结成了蝎子阵。那蝎子阵怎么说也不是马上就结成的,总不能说,我这边投毒了,特意把人带土地庙,把自己暴露出来,还特意结个蝎子阵和追兵硬扛。我更愿意相信,洛城在阮慕英到之前,已经和人在土地庙交手,而且,那人绝对不弱,要不,洛城绝对不会摆出蝎子阵来。这么推演下来,那个可疑的黑影,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引阮慕英到土地庙的。”
彭宛的这个长篇大论,你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有三个字格外引起了你的注意。
“蝎子阵?你是说蝎子阵?”
“没错。”
彭宛似乎不太明白你的注意力怎么集中在这上面。
“你是说西羌人特有的战阵蝎子阵?”
“没错。”
你的眉头一拧。
“彭阁主,你的这些推断,恐怕都不能作数了。”
说完,你没有理睬彭宛的差异,丢下他一个人在停尸房,你自己则飞奔去找项镇东。
蝎子阵!
西羌!
你的脊背上,微微渗出了冷汗。
十多年前,药王谷和西羌大打出手过,凭借着地形险要,药王谷勉强没有落败,可梁子算是结上了,尤其是药王谷打那时候起,便禁止一切和西羌的生意往来,更有甚者,发现西羌人潜入谷里,格杀勿论。
如今,洛城摆出了蝎子阵,怎么看都是西羌人,西羌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药王谷,前后又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说是巧合?
你不得不承认,彭宛说的话,是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你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西羌人又来了,又来药王谷寻衅滋事。
想到这里,你脊背上的冷汗,又干了。
寻衅滋事?
呵呵,药王谷也不是好惹的,十多年前,药王谷就敢和西羌正面冲突,没道理现在怕区区一个洛城,就算把整个药王谷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洛城找出来,绝对让西羌人吃足苦头,下次再也不敢踏进药王谷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