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葛?!”
看清了刺客面貌,躲在柜台后的拓炀和阿福同时惊呼出声。尤其是阿福,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快要瞪了出来。
那个不由分说冲进当铺持剑杀人的人,那个换剑成匕痛刺自己的人,那个下手狠毒对金手婆婆不依不饶的人,竟是护送少爷来回天焚学院,温和好处的邓葛!
阿福明显不相信这个事实,当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刺客的杀意,而捅进自己后背的那柄匕首也如同杀意般冰凉。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是邓葛,怎么会是邓葛。
他不相信,因为邓葛和他曾是同一个村子的好兄弟。
邓葛是阿福的哥哥,虽然不是亲哥哥,却也是唯一走出村子的兄弟,邓葛天生有不俗的武道天赋,年纪刚到二十几便进入了凡魂境,得到了拓昊天的赏识,便让其成为贴身侍卫,而阿福天赋不行,却心思细腻,照顾人特别有一手,机缘巧合下,成为拓炀身边的下人。
但就在刚才,邓葛差点用匕首杀死阿福,杀死和他来自同一个村子,对待他就像对待亲哥哥一样的阿福。
“阿福,我”
邓葛看到从柜台后面站出来,面目呆滞的阿福,到口的话却久久说不出来。
蒙面人的目的似乎达到了,他没有趁机杀掉走神的邓葛,反而一个转身,消失在人群中不见。
“为什么?”
阿福带着悲伤的语气的问道。
邓葛叹了一口气,将掉落在地面的青剑收起,慢慢地说道:“家主派我来杀金手婆婆,我得知金手婆婆在星罗街的当铺后便匆匆赶来,谁知你们竟也在当铺之内,我怕用长剑误伤到你们,便改换成了匕首,可是,哎,谁想到阿福突然冲了过来,我手上的匕首又停不下来,结果就....”
听完邓葛的话,阿福的心情稍许平复,可拓炀的心里却翻起了巨浪。
“家主?是父亲让你来杀婆婆?”
此时,金手婆婆摸着柜台的边沿缓慢地走出来,她摇了摇头,叹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个人,换了种方式”。
拓炀听得出婆婆话中有话,他能察觉到这其中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很可能关系到自己。
他迫切地问道:“婆婆,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您为何又不做接生婆了,父亲是怎么认识您的,为什么要把你安排到拓州当铺里”
心中一连串的问题从拓炀的口中迸出,听得出他的着急,金手婆婆找了个板凳,坐在上面,回忆着十五年前的事情。
“十五年前,也正是你出生的时候,当时我是蒙洛城中颇为有名的接生婆,你母亲临盆,你父亲昊天便把我找来,这是一笔大生意,我自然乐得接受。可你父亲真是个奇怪的人,你母亲生产时,他竟亲自监督着,好在我也是一把好手,接生得顺顺利利,孩子一出世,便大声啼哭,我怎么也哄不住,放在你母亲身边才不再哭,但刚放上去,你父亲便将你抱走,那会儿啊,你母亲虚弱的很,即便老太婆我没学过医术却也能从外表看得出来,我也接生过不少孕妇,可你母亲生完孩子后的脸真是惨白的吓人,嘴唇还不停哆嗦。我怕你母亲出事,便出去寻你父亲。当时夜黑,整个院子我都找遍了,却就是不见你父亲的踪影,直到我回去的时候,偶然经过一个废弃的小屋,听得里面有熟悉的声音。”
说道这里,金手婆婆叹了一口气,“也是老婆子我作死,我好奇地躲在小屋窗户下偷看,却不料被里面的人发现,那人便刺瞎了我的眼睛。”
“那您就究竟看到了什么?在拓家谁竟会下如此毒手?”
“唉,我看到屋里有你父亲和一个年轻的男子,两人手里还各自抱着一个婴儿,只能看得出你父亲很失落的样子,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金手婆婆顿了顿,继续道:“后来你父亲发现了我,刺瞎了我的眼睛”。
“怎么会?父亲平日里虽说严肃了点,为人却无可挑剔”,拓炀急忙说道。
金手婆婆苦笑了几声,她淡淡道:“你父亲是个有实力的人,而且我也不怪你的父亲,你们大家族有大家族的秘密,可能是某个细节被我看到,怕我无意之间说出去,他才毁我双眼当做警告,但能留我性命,还将我安置在拓州当铺也真是有心了,老婆子我不能生育,在当铺里能无忧得度过一辈子也多亏了你的父亲,所以你不要怪他”。
金手婆婆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虽说不是自己弄瞎了婆婆的双眼,但做此事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过意不去。
但婆婆说得一席话似乎和邓葛为什么要杀婆婆没关系,父亲做人说一不二,既然他放过了婆婆,那便不会再派人来暗杀她。
更令人可疑的事情是,曾经和父亲交谈的那个年轻男子,他们两人为什么都抱着一个婴儿?
拓炀摇了摇手指,思忖片刻,皱眉道:“还是不胡乱揣测了。”
“嘶”,站在一旁的邓葛突然倒吸起冷气来,拓炀这才突然想起邓葛中了蒙面人一掌,拓炀问向邓葛,“邓叔,让我看看你中招的地方”。
邓葛撩开胸前的衣服,胸前黝黑的皮肤隆起了一块紫色的印记,拓炀惊讶道:“是拓家的紫霄掌,和天焚书院里先生中得一模一样”。
“紫霄掌,又是分家!”
“奇怪了,为什么会是分家的人?父亲想杀金手婆婆,而分家的人却又拼命地保护金手婆婆”,拓炀不停地用食指敲着脑壳,想不透其中的缘由,叹道:“看来只能回家问问父亲了”
“阿福,我们回拓家”,拓炀转头说道。
“啊!那需要收拾东西吗?”阿福也是满脑子的问号,不过他不去评头论足,只是静静站在一边,拓炀需要他的时候便吱呼一声。
“不用,现在就出发吧”
拓家。
迎客大厅的风雅香木门内,一排穿着朴素的下人跪伏在地上,大厅前方的首座上正坐着怒发冲冠的月千莲。
旁边的拓昊天倒显得冷静,他时不时抿上一口清茶,听着月千莲对下人们的盘问。
“为何没人告诉我炀儿离家出走?”
跪伏着的下人不敢说话,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继续低着头。
月千莲不停敲着桌子,怒道:“告诉我,少爷去哪了!”
有个侍卫一听,挪着膝盖上前一步,低头颤声道:“回回回妇人,少爷去了星罗街的拓州当铺”。
“拓州当铺?少爷当真去了那里?”
侍卫急忙磕头道:“是是的,夫人,千真万确”
“炀儿定是对当铺的宝贝来了兴趣,你无需担心,我已经派邓葛出去追寻保护,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拓昊天放下手中的茶杯,对月千莲说道。
“邓葛虽有些天赋,可毕竟年轻,只在凡魂之境,倘若碰到高手,又如何保护炀儿”
月千莲目前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心疼在乎得很。
“放心,当初送青儿和炀儿去天焚书院便是邓葛,邓葛为人机灵,普通凡魂境的人难不倒他,更何况这是蒙洛城,难不成谁敢在城内肆意撒野”
月千莲点了点头,舒了口气说道:“说得也是”。
拓府东边大院。
清风吹响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清河沿着石岸轻松流过,五颜六色的鱼在河中跳跃,溅起一朵朵水花。
河畔有条石子路,一男一女牵手走在路上,男的虽到中年,却意气风发透露出不凡的气质,女的浓妆胭抹,算不得倾国倾城,也独有一丝韵味。
“云天,这里的景物不管看多少遍都不觉得腻,但可惜,只能看东边的,西边的那些美景却不属于你我”,女子叹气道。
“不,从今天起,西边的院子也将属于你我,我们将成为拓府真正的主人”
男子手掌缓缓抬起来,手背青筋暴起,手心里蹭得冒出一团烈火,随后一甩,烈火犹如火陨溅射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辰,默道:“大哥,你的时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