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位于中国东南方向,依山傍水,镇子虽小,却卧虎藏龙,各大家族明争暗斗,都想成为小镇的龙头霸主。当然最有权势的还属左家了,当家人左夫人今年已有七十高龄,独子左生是除左夫人以外最具威信的人。左生还有一女,名为左湫渔,十岁那年被左生从美国接回小镇,如今已是她在小镇的第十四年。除此之外,左生还有一个养子,从小在云城长大,比左湫渔大三岁,不过自上个月背叛家门以后就被赶出了云城。
一大清早,云城里的人便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村民们把自家种的花草蔬果一一装进竹篮子里,将它们全部抬到货车上,这些货车基本是从城外的二手市场买来的,货车开起来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所经之路被黑色的浓烟覆盖,卷起一地的沙土,轰隆隆的开出城。
左湫渔打着哈欠从被窝爬出来,漫不经心的洗漱完毕,伸手从床头掏出不知道从哪儿抢来的一张旧地图,还没看几眼便听见有人敲门,李管家说:“小姐,老爷通知让所有的人去大堂。”
左湫渔听见声音后慌忙将地图藏在枕头下,含糊的应道:“我知道了,马上来。”待李管家走后,左湫渔连忙将地图藏在了书架后面的暗格里。
她不明白,现在明明是21世纪了,那些人非要一口一个小姐和老爷的,叫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左湫渔一直觉得这个小镇子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有的建筑像是民国时期的,内部装饰的富丽堂皇,散发出一股腐朽的地主气息。
记得有一次,左湫渔偷听左生和左夫人的谈话,隐约听见传家之宝这四个字,所以她一直对家族的秘密抱有期待,可是十几年之中,左生和左夫人始终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
今天似乎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左湫渔的右眼从起床就一直跳到现在,原本鱼肚白的天边竟然闪过丝丝阴霾,刹那间变了天。等左湫渔赶到大堂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左湫渔身为左家独女,姗姗来迟,实在显得很没有规矩。左生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左湫渔见状,连忙凑过去:“爸,我睡迷糊了,晚了几分钟,您不生气吧?”
“叫爹!”左生瞪了她一眼,又止不住咳嗽几声。这两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大不如从前,就指望着左湫渔能够孝顺懂事,早点把家族的担子扛起来了。
左湫渔嬉笑:“都一样,都一样,反正你是我老子。”
“左湫渔,你给我正经点,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是一家之主,别天天只知道玩,不知好歹。往后你若是走错了一步,就等于带着左家走入万劫不复之地,到时候左家上下几十口人,你想怎么办?”左生吹胡子瞪眼的教训着,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左湫渔便只好严肃起来了。
“爹,你一大早把大家召集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当着众人的面教训我吧?”左湫渔把背挺直了说。
左生咳嗽了一声,说:“的确,我今天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左逸因为盗取左家仓库的钥匙,上个月已经被逐出云城,他也亲口承认了偷钥匙是受人所指使,但好在钥匙最后被找了回来。左逸虽然是我的养子,但这二十七年来我对他是好是坏你们都看在眼里。他如今已不是左家少爷,我希望你们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曾经誓死效忠他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够评判是非,决定以后何去何从。留在左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追随他而去,就只能遭来追踪和暗杀。我的话已经放在这里,怎么选你们务必要好好斟酌。”
左生说了一半便朝左湫渔挥挥手,他凑到左湫渔的耳边嘀咕了一通,然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左湫渔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站到了另一边。
“我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已经交代给湫渔,此事关乎左家存亡,办成之后她自会告诉你们何事,希望你们要全心全意的帮助她,把左家的前途命运放在首位,不要只在乎自己眼前的利益。”
左生说完便走了,留下大堂里的众人还在面面相觑。
其实左湫渔也没有完全听明白左生说的话,只知道左生叫她去镜阁找臧老夫人取东西,说那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存在那儿的,是左家的传家之宝。这倒是让左湫渔欣喜万分,没想到多年前偷听到得传家之宝今天终于要现身了!
想到这儿,左湫渔决定先去镜阁试探一下情况。
天气特别阴沉,一大早的天气就跟晚上六七点似的,抬起头看见的便是一片黑压压的云,厚重的几乎要砸下来。
左湫渔把需要的东西一律带齐了,又拿上左家的族牌这才放心的出门去。地奴一路上紧跟着她,其余三个人也都在暗中保护左湫渔,不到一个小时他们便来到了小镇边境的山脚下。
镜阁就坐落在这里,相当于在山脚处凿了个大洞,稍微把洞修整了一下,周边一圈长满了花草,内部摆了几张原木桌子和凳子,一排排长柜在旁白依次排开,柜子上放了各式杂七杂八的东西,放眼望去什么都有,简直就是一杂货铺子。
左湫渔掏出族牌,放在面前的玻璃台上,对着里面喊道:“请问臧老夫人在吗,左家独女左湫渔有事求见!”
屋内并没有人回应她,地奴说:“臧老夫人会不会有事外出了?”
“应该不会吧,这窗口一早就被打开了,你看那桌子上的茶还冒着热气呢,屋子里一定有人。走,我们从旁边看看。”左湫渔绕过敞开的窗口,看见后面又一个小门,门虚掩着,应该没有锁。
左湫渔伸手想把门推开,地奴伸手阻止了她,说:“小姐,我们贸然进入是不是有辱礼节……”
“礼节?我左湫渔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我们耽误,事关左家存亡,我也没有办法。等一会见到了臧老夫人,我再跟她解释也不晚。”左湫渔自说自话的拉开了门,谁知道她刚进去,迎面就飞来了一个长鞭,鞭子铺头盖脸的朝她扇过去,左湫渔慌忙想躲,却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了,地奴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突然上前几步直接用手握住了长鞭的一段,猛然一扯将后面的少女给拉了出来。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身材高挑惹火,齐肩的短发蓬松卷曲,一双清眸炯炯有神,看上去二十岁左右,两只手紧紧扯着长鞭的握把,气势凌人。
地奴人高马大,光凭蛮力就远胜于她,左湫渔以为这少女会很识相的松手,却没想到她左手一挪,在握把的顶端猛地一按,长鞭刷的一下变成了无数刀刃,一排排的炸裂开来,锋利的刀片呈螺旋状布满了绳索,蛇一般的缠绕起来,地奴虽然躲得快,手背却还是被锋利的刀片划出了一长条血口子。
“地奴小心!”左湫渔手边没有止血的纱布,只能站在后面干着急。
地奴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快速跳到一边躲开了少女的第二次攻击,少女大喝一声,又挥手甩了一鞭子过来,地奴不甘示弱,朝后弯腰夺过了一劫那少女飞快的跳到凳子上,将长鞭扬至头顶,“啪”的一下就朝左湫渔的方向扔过来,这个时候,躲在暗中的几个随从纷纷朝镜阁这边跑过来。
少女见左湫渔身边站了三四个打手,冷笑道:“哟,还带了不少帮手啊,你们擅自闯入镜阁究竟所为何事?”她气势如虹,虽然长相美艳万分,身上的霸道劲却叫人望而生畏。
见她收起了长鞭,左湫渔不由松了一口气,想走到前面却被地奴挡住,于是左湫渔便停下脚步,说:“我刚才在外面就已经自报家门,谁知道刚进来你就不明不白的操着武器攻击我们了。”
“若不是你擅自推门而入,我又岂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袭击你们,我这是正当防卫!”少女眼中尽是满满的提防。
“我是左家幼女,受家父之名前来取东西。”左湫渔也不跟她争辩了,直接把此行的目的告诉了她。
“左家幼女……你是左湫渔?”少女总算想要好好的说话了,她的长鞭又恢复如初变成了普通的绳子状,她把长鞭胡乱缠绕在腰间,高挑的身板往桌边的桌子上一靠,大长腿交叠在一起。
左湫渔微眯双眼,问:“你怎么知道?”
“呵,谁不知道左家幼女弱不禁风,我一看你白净瘦弱的样子,一猜就知道了。”她蔑视的瞥了左湫渔一眼,似乎并不畏惧她的身份,反而有点瞧不起她。
左湫渔听了之后自然是很生气,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说她弱不禁风了,等她查出来一定不能轻饶。
没等左湫渔说话,少女把门一关,走到窗口说:“族牌呢,拿出来我瞧瞧。”
“臧老夫人不在家吗?”左湫渔伸手向朝里面看,却被少女用手挡了回去,她说,“有什么好看的,我外婆白天都不在这儿,有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跟你说?我老爹一定要我会见臧老夫人本人,她不在,东西你也取不了吧。”左湫渔上下扫视了她一眼,摇摇头。
“我取不了?哼,你这小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不知天高地厚,一看就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镜阁早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外婆便交给我掌管了,我什么东西取不了啊?你就直说东西还想不想要了,不要的话赶紧回家吃奶去,姐姐我可没工夫陪你玩耍。”她像打发乞丐似的左湫渔甩甩手,一脸嫌弃。
左湫渔十分恼怒,长这么大了除了左生和左夫人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过话,她当即把族牌朝台子上一拍,说:“当然要!”
“不过你这小女娃未免太嚣张了,看样子不过也就20岁,还敢在本小姐面前自称姐姐,我看你这镜阁是不想要了?”左湫渔气不过,伸手从剑鞘里拔出了匕首。
“我可没功夫跟你在这里比大比小。”少女直接无视掉左湫渔的匕首,伸手将玻璃台上的族牌翻过来,当她看见背面的数字却皱紧了眉毛,脸色有点难看,“32148679......这个排码的东西好像已经被人取走了。”
“什么?怎么可能!是谁取的!”左湫渔心中一惊,身上的神经全都绷了起来。
“32148679,没错,的确是这个排码,昨天下午就被人取走了。”她又默念了一遍刻在族牌后面的那串数字,心中肯定道。
左湫渔怒火中天,质问道:“不是说没有族牌东西就取不出来吗,你就这么轻易的把东西给交出去了?”
她摇摇头:“那个人也拿出了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族牌,刚开始我也有点怀疑,可是他的左小臂有烙印,当场就把那箱子打开了,都到了那一步了,我没有理由不把东西交给他。”
“你别解释了,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不对,不分是非就把东西给了外人,你知不知道,那件东西是左家的传家之宝,关乎左家的生死存亡,你付得起责任吗?”左湫渔不想再跟她耗下去了,她要赶紧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左生才是。
少女也被她说的火了,当即反驳:“你怎么说话呢,镜阁本来就只是负责保管东西而已,来人若是能拿出族牌,又能亲自打开保险箱,我自然有义务将东西奉上,所以这件事情责任不在我!”
“你!”左湫渔被她巧妙的措辞说的毫无办法,她又想起左生的话,今天务必要把东西拿回去,否则左家人极有可能遭遇灭顶之灾。想到这儿左湫渔有些慌了,一把夺下她手里的族牌,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前还扔下一句话,“我回头再找你算账,有种就在镜阁别走!”
“哼,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臧小潋长那么大就没怕过谁,我愿意奉陪到底!”臧小潋冷哼一声,盯着左湫渔一行人的背影,实在是憋屈。她回想昨天的情形,也实在找不到什么不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