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不习惯,睡眠很浅,也开始学着吸烟,偶尔喝酒,但不会喝醉。
换季时候依然会感冒,早上醒来头发很乱,喉咙很疼。
关于这些,梦里见你,我都没说。
昨晚做了个梦。
早上起来手机里的睡眠APP让我添加昨晚的睡眠备注。
我想了想,算不上恐怖,就选择了惊险。
近来一个礼拜,都有一条,“压力大”。
梦里我和很多人,在一片波涛狂怒的海里浮沉,暗流涌来,所有人随着波涛上上下下。我挣扎着,觉得自己快被淹没,但转头一看,竟还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嬉闹耍杂。
我看到不远处有个浮桥,我游过去,费力爬上。
前头都是些骨瘦如柴,皮肤枯槁的人,那种干皱,就像是神话故事里被妖魔吸干了元气后化作的干尸。
他们也在费力地往前爬。
不知道爬去哪儿。
我跟着,我前面那个人往前拱了两下,却没有动弹。
我看着旁边的人已经往前爬了半个身子,便伸手推了推前面的人。
我一推,只推动他的腿,人往前又是一拱,依然没有挪动。
我惊醒,看了看时间,深夜两点零九分。
我一点左右睡下的,也就是说也才睡了一个小时。
梦里梦见时似是很平淡的一个场景,在睁眼的那一刹那,我听到自己的心脏猛力跳动的声音。
那海,像不像黄泉,那浮桥,像不像轮回,那缓慢爬着的人,像不像死去数天的尸体。
那一瞬间,恍惚间我以为自己走到了末路。
人生不就是这样,人海里浮浮沉沉,在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别人却把这当作一场游戏,轻松自如地应对。
你想逃离,却踏上了死路,身体之所以干瘪,许是被剧毒的海水泡过的原因。
我睁着眼又回忆了一下梦里的场景,待心情平静下来,又闭上眼睡去。
前篇说过,因为某些原因,现在和子郁合租在一个地方。
现在是大四的下半学期,今年六月,就要正式毕业了。
不管有没有应对接受这样的改变,时间总是这么过的。
于是年前四处奔波,索性面试了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公司,初创企业,有前景,但地段偏了些,还需要和初创的人马,一起奋斗。
我享受这种从一无所有开始,靠自己的努力发展的过程。
我早上八点坐上大巴从学校所在的城市出发。
中午十二点到面试的公司。
下午两点面试,周围没找见吃饭的地方。
好在带了些饼干和一瓶饮料,找了个亭子坐下。
面试完将近四点,老板开车送我到车站,五点左右坐上车,回学校。
八点钟下车,就近找了家面馆吃晚饭。
发微信给爸妈,说面试完了,具体情况跟你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父母的意见一致,就是让我自己决定。
于是寒假开始在公司实习。
工作不累,自己研发,自己设计,自己生产,自己试销售。职位划分后,我也算是个经理,办公室每个人都是经理。
老板说年后正式投入生产,再给你们招兵买马,到时候你们也是领导了。
除了地段偏了些,一切还算满意,每天能富余时间,在办公室看看电影,和同事聊聊天,也都聊得来,暂没有碰到勾心斗角的职场争斗。
一个月有四天带薪假,于是挑了个周末,再用掉两天的假期回家歇了歇。
跟父母说着工作的事,不太喜欢说话的我,絮絮叨叨也说了不少。
一切都还满意,只是依然不甘心只是拿工资过日子。
老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舅舅公司可以帮着报考工程师,年后你先看看书,到时候也去考考吧。
工程师。
小时候大家谈理想,清一色医生、老师、工程师。
那时候好像很多孩子都觉得工程师挺酷的,但其实压根不知道工程师到底做什么的。
我,从小到大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工程师,不想了解它是做什么的,也并不觉得工程师有多酷。
从小就是个没有理想的有志儿童。
我点点头,行。
老妈又说,要不送你去日本读书吧。
出国,也是从没想过的,自打做交换生到别的学校,那段一个人憋到疯的时光以后,就极怕没有归属感的生活。
哪怕是去旅游,也总觉得自己是个外地人,行为做事总是思前想后有所顾虑。
我又点点头,行。
然后老妈就开始忙活起来,联系舅舅,联系阿姨,开始帮我准备……
休完假回到公司,突然对工作就提不起了热情。
虽然还是一样,该到实验室的时候就到实验室,该到厂区的时候就到厂区,该在办公室的时候就在办公室。
但心态变了,本是要靠这份工作暂时生活下去了,所以要努力,现在不用了,待不了多久了。
留学的事匆匆忙忙,别人准备一年,两年的东西,我一个月就全部弄完了。
从公司跑到学校,从学校跑到家里,再从家里跑到语言机构。
几乎每一天都在动车和大巴上度过。
我看了看自己日历上的行程,满满的都是出行动态。
那天早上,已经是放年假的时候了,打电话给老板辞职。
老板说进修当然要支持,还关心了一下留学的准备进度。
其实老板给我留着职位留了三个月,而我从放寒假到休年假,只干了一个月。
满怀愧疚地挂了电话,索性老板没有介意,长出了一口气。
继续开始忙碌。
又帮老板完成了年前布置的一项方案,整份工作才算是彻底结束,有始有终。
后来我就搬到杭州,子郁租的地方,跟他一起,他上班,我就学日语。
那天从学校拿完所有资料回家,资料要在三月底之前寄到日本。
在学校的时候又去导师那指导了毕业设计,再不开始做,都要赶不上毕业答辩了。
下午两点的动车,从家出发去杭州上课。
大中午我骑着电瓶车出去找邮局寄资料。
一般的邮局不受理国际邮件,灰头土脸回到家,准备吃饭。
坐在电脑面前望着一片空白,毫无头绪的毕业设计,想着前前后后一大堆的事情,莫名地被自己压得喘不过气。
生怕吃完饭以后去寄邮件还是找不到可以寄的地儿,生怕寄完邮件赶不上动车,又生怕赶上了动车也来不及上课。
生怕做不完毕业设计拿不到毕业证,生怕邮件就算寄出也无法按时到达日本,又生怕邮件即使到了日本,选考也没能通过。
生怕上课走神,生怕记不下单词,生怕这么坐着坐着,就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2016年年末,我在杭州做交换生,同沈姑娘分手。一个人在寝室,上课,下课,然后通宵打游戏来麻痹自己,听着歌从学校出发走两个小时路到江边,走不动了,再打车回学校。
由于学校接洽不当的原因,选课排课比自己原先学校多处一倍,甚至还有重课的。
有时候一节课上到一半,就要溜出去赶到另一个教室再上一半的课。
那时候,我曾经一个月都没有和人讲过一句话。
我以为这该是我这一生中最苦难的时候了。
往后的日子,不可能比这苦了。
2017年,完成交流任务回到自己的学校,开始补落下的课,开始实习,两个小时的车去实习公司,两个小时车再回学校,回学校天已经黑了,晚饭来不及吃,就径直赶去继续上课。
胃疼,疲惫,又觉一切都是无用功的不甘,再看着室友每天上完实习就可以躲在寝室打游戏。
有了对比,更显得凄惨。
我以为这该是我一生中最苦难的时候了。
往后的日子,不可能比这苦了。
现在是2018年。
这天中午我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电脑放在床边的电脑桌上,画面是毕业论文的正文目录。
抬头对面是窗,窗外阳光明媚。
可我坐着,眼泪哗地流出来。
我好像跑到厨房跟我妈说,“妈,我好累,我不想出国了。”
可开弓依然无法回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觉得,这该是我一生中最苦的时候了。
往后的日子,不可能比这苦了。
一六年的时候,是情感上的折磨。失恋,孤单,异地,没有归属感的失落。
一七年的时候,是身体上的疲惫。上班,补课,饥饿,没有空歇的无用劳碌。
一八年,是精神上的摧残。压力,奔波,无能为力。对未知生活的惶恐。
我一度以为生活就是这样了,未来还有的是苦日子。
《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玛蒂尔达问里昂,“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里昂说,“Always like this.“
可能是直到现在,我才看懂这句话的含义。
人们总说你现在所受的苦,必将成就你未来的荣耀。
我看到,更多的是被剧毒的海水泡过以后,那不管是肉身还是精神就变得空洞枯槁的尸体。
它们在慢慢地往前爬,我不知道它们要爬去哪儿,不知道它们为什么爬,也不知道这样似乎是已经死了的物体,会不会爬着爬着,再死一次。
可我在队伍里,我也跟着爬,不知道为什么爬,不知道爬去哪儿,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死亡。
只是我不爬的话,后面的人会推我。
我没有想过不爬,所有人都没有想过。
但又也许,有人想过。
或许它们一翻身,又掉入海中,继续浮沉。
和那些不堪生活重负而选择自杀的,一个道理吧。
那天我看到,有人说:你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你应该学会吃喝嫖赌,而不是吃生活的苦。
我觉得挺好。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选择留在公司,每个月拿着还不算低的工资,有老爹新给我买的豪车,周末开着它出去泡泡妞,浑浑噩噩,到三十岁,也许就结个婚。
拿攒下的钱开个什么店,顶多为盈利的多和少苦恼两天。
父母给付了首付,然后自己慢慢还贷款,再用一辈子去攒钱,给自己的孩子买豪车,付首付。
只是不甘于这样,才选择了苦难。
我妈说她嫁给我爸的时候,我爸负债十万。
她说就算今天我们负债五百万,都没有那时候来得绝望。
我妈买东西从来不贷款,我起先很是不理解我她这么陈旧的消费观念,后来她告诉我,是因为她年轻时尝够了欠钱的滋味。
一百万的房子也好,一百万的车子也好,咬咬牙,也能付得起。
可我老爸快年近五十了,忙的时候依然五点钟起床出门,到十一二点才回到家。
我也看过他闲时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五分钟坐着就能睡着,一睡就是一下午。
我们没有不奋斗的理由。
我找遍了整个城市,总算找到邮局的公司集团,四天后在日本的阿姨告诉我资料都收到了。
我查文献,翻书籍,看论文,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总共四天三夜,最后完成了导师口中一个月都无法完成的毕业设计。
我伸了伸懒腰,上三十三楼天台晒被子。
租的房子在钱塘江边上,登顶望去,心情总算舒畅了些。
这日天气很好,我扫平了眼前的烦恼。
我打了一把游戏。
看了一会儿视频。
和朋友聊了会儿天,跟九天商讨着毕业旅行的去处。
晚上和子郁一起交完房租,这次回家又得张口向家里要钱。
原本这时我该领了三个月的工资,也该有些存款了。
生活,也并非全是苦难。
其实境遇不错,运气还也可以,生活很苦,但不是为了生存的苦。
只是想活得好看些。
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愿我们眼前所受的苦难,最后助你披上金甲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