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营,自然是我大垣仙朝的骁骑营。”
围成圈的骁骑营将士听见身后传来声音,纷纷回头看去,只见燕承允神情自若从远处走来,“大将军”摇头晃尾跟在少年身后,时不时咴吼两声。
这不是那娈l童吗?他来凑什么热闹?
是的,整个骁骑营的人都知道燕承允是淳于煦俘回来的娈l童。
而且都记住了丁乙的叮嘱:这消息别传出去,反正我可只告诉了你。
但想着这少年好歹是在帮自己这边说话,于是众人都没有出声阻止,同样让开一条直抵圈内的通道。路过丁乙身边时,丁乙扯了扯燕承允衣袖,想叫燕承允回来。
连都统都不好应付的事,你瞎掺和什么?
燕承允朝着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丁乙读懂了少年眼中的意思,气恼放开手,心中暗道,好好好,我就看着你怎么上去丢脸,别以为之前我没驯服那天马你驯服了就自以为比我能耐,还真以为谁都能像你小乙哥这样不惧权势?
笨蛋,那是因为你小乙哥我自己背景深。
且不论丁乙心中如何恼怒,燕承允此时已经走到了钟泰面前。
这很出乎钟泰的意料。
钟泰认得燕承允是五皇子。
他是直人,但不痴傻。
因为恩师周焕章是太子太傅,自己被划分为太子党的头衔是无论如何都摘不掉的,当然,自己也从未尝试去摘掉它。
钟泰知道燕承允藏身骁骑营,之前一直觉得被追得逃亡至此的少年怎么也应该躲着些自己,却没想到他会自己跳出来。
难道他愚钝的至今都还没瞧出,纳福巷刺杀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可惜,自己这次来,的确是为了监禁淳于煦,顺道帮助太子殿下试探夏侯织。
虽然吃惊,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钟泰跪地行礼,道:“臣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钟泰,见过五皇子。”
夏侯织嘴角微抽,同样不解,你这小子出来搅什么局,但依然手附在胸前行了个折腰礼:“臣夏侯织,见过五皇子。”
骁骑营将士哗然,然后怒瞪丁乙,这他妈就是你说的娈l童?!
有脑子清醒的立即行折腰礼,众人见状忙跟着,等稀稀拉拉行完礼后,大家都在细思这三天有没有对五皇子做得不周的地方。
想想因为没什么接触,即使误以为他是淳于副参领带回来的娈l童,也因为丁乙的叮嘱没有胡乱说出去,应该没有失礼的地方后,众将士就释然许多。
跟着开心不已,自己居然与皇子同营三天。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嫡室皇子啊!
瞧瞧那气势,果真不凡,我早就看出来他非凡俗之辈,自己果然眼光过人。
这些感慨都与丁乙无关,丁乙简直快要疯了,这个长得跟娘们一样的少年是五皇子?!亏得自己一直以为他是娈l童,还将之传遍了整个骁骑营!而且自己在他面前……
完了完了!
妈妈,我要回家!这兵没法当了!
最先从燕承允皇子身份影响中脱离出来的是圈内三人:燕承允、夏侯织、钟泰。
燕承允自不必说。
夏侯织早就知道少年在暗中观察,要出的冷汗和惊讶也在这几天早出光了;钟泰则本身对五皇子就没有多大敬意,再加上知道他在这,之前也腹稿过俩人相遇的情形,心中有些准备。
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上,既然燕承允说骁骑营是大垣仙朝的骁骑营,那自然就是大垣仙朝的了。
大垣仙朝的皇子说是,在场谁敢驳斥他说不是?
若是太子在这还能说一说,五弟啊,你这说的不对,这不是咱家的。
瞧瞧,这说的是“咱家”,大垣仙朝的国事由他们说起来,就变成了家事。
稳住心潮,钟泰道:“五皇子来的正好,也为臣做个主,此次臣前来交接嫌犯淳于煦监禁之罪,却被骁骑营众人所阻。方才五皇子也说,这骁骑营是我大垣仙朝的骁骑营,那自然该按大垣仙朝律法行事,还望五皇子为臣主持公道。”
若是这是后还认为钟泰是傻,那就是真傻。
瞧钟泰这反应,顺杆往上爬,居然反要燕承允为他出声。
一口一个大垣,一口一个律法,大道小义他一人占全了。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燕承允笑了笑,示意钟泰平身,道:“或许钟大人不知道,我那日夜里就出现在那。”
“也怪我年少不经事,糊涂犯错,那不就遭现世报么。当晚遭遇了几伙歹人刺袭,万分无奈,我发出神讯,淳于将军为了来救我违反军纪夜里出营。
还得怪我年少办事不牢靠,当时情急来不及通知兵部备案,害得钟大人今天还要走这一趟。”
钟泰还没说话,丁乙率先翻了个白眼,淳于副参领接到神讯救皇子驾去的?他不是说闻着香味,还嘲笑我情道修行未上道么?
等等……难道……淳于副参领和这五皇子是真的?!
钟泰沉默了一会,当皇子不要脸面说谎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辩驳,遂哑着嗓子确认又问了一遍道:“五皇子是说,淳于煦是受您的召唤去的?还望五皇子再细想一下。”
“我是糊涂,却不是健忘。”
燕承允道:“不过三天时间的事情,我还是能记住的。这事也不能为难钟大人,如果钟大人要带着淳于副参领的话,还是带上我一起去吧,说来这事我才是主犯吧,淳于副参领顶多算是从犯……”
“狗屁!”
一声怒吼从天而降,有个大汉砸落场中央,溅起阵阵尘埃。
尘埃散尽时露出身影来,首先夺人视线的是左颊那道伤疤如蜈蚣般狰狞,正是众人一直在讨论的淳于煦!
夏侯织皱眉,喝道:“混账,我罚你监禁还未取消,你出来干什么?!回去!”
“夏侯,你是知道的,我平生最受不了谎话,何况这还不仅仅关乎我自己。”淳于煦偏过头对着夏侯织咧嘴一笑,道:“我不能接受。”
听出淳于煦话音中的决绝,夏侯织眉头皱得更深。他和淳于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自己修道天赋更强些,打小没少欺负过淳于煦,真说起来,能长出这身肉没少抢过淳于煦的吃食。
所以夏侯织更懂淳于煦的倔强。
从小只要淳于煦认为自己没有错,没有人能掰开他的嘴,逼他挤出一个“不”字。
夏侯织更知道为什么淳于煦要跳出来,拆燕承允帮他搭的台。
骁骑营九年前犯下那种大错,却依旧没有受到什么重罚。
原因就是因为骁骑营不站队。
夏侯织是燕帝手中的一把刀,骁骑营也是燕帝手中的刀。
骁骑营永远忠于燕帝,也只会忠于燕帝。
不管燕承允好意也罢,或是有其他图谋,淳于煦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将骁骑营卷入漩涡,在皇子夺嫡中被迫站队。
正如之前夏侯织曾说过,骁骑营可以倒在战场上,那是他们的宿命。如果倒在这些龌蹉倾轧上,太窝囊了!
夏侯织不答应,他淳于煦同样不答应!
骁骑营的骄傲,早已被淳于煦刻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我说五皇子,您还真不健忘呐,我什么时候接到你的神讯?”
淳于煦对着燕承允道:“实话说了吧,那天我进城目的和你一样,都是冲着姑娘去的,碰见你只是凑巧……不对,不是凑巧。”
燕承允很是恼火,这厮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看不出自己这是在为他脱罪吗?!当着大伙的面说自己是找姑娘去的很光荣吗?还连带要说上我!
自取灭亡!
咦,难道他想通了?
“我怎么觉得,倒像是娼寮里所有姑娘都来月事了?!”
“真他妈倒了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