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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浩气宗之行起波澜(二合一)

持续几日的大雪终告结束,久违的阳光有些腼腆的触摸柳州大地,尺深的积雪默默忍受着温暖,却在沉默中将阳光反射出去,融化了自己,明亮了大地。

翠绿喜人,娇小可爱的小舟缓缓的在天际流淌,穿透了云彩,丢下了柳州雪后的迷人风光。

小舟看似行动缓慢,实则急若流星,随风一荡,便已是去了十里开外,离地万里的高空中罡风如刀,小舟却能在其间高速畅游而无阻,可见其并非外表看来的那般脆弱,反而极为坚固异常才对。

翠绿小舟看起来娇小玲珑,内里空间却颇为宽敞,甚至还分了前厅后厅,后厅里一应摆件家具精美异常,便连明显是临时摆放的八张朱红色木椅,都是古色古香,想那前厅布局定当更为考究。

朱红色木椅一左一右各有四张,上面坐满了人,谢天赐、刘威居左相邻而坐,那位蝴蝶在谢天赐下首,她脸上覆盖的黑巾消失不见,露出了一张极为平凡的圆脸,此刻她双眼紧闭,好似休养生息,实则所有的心神都牢牢放在了旁边的谢天赐身上。

对面四张椅子上坐着些生面孔,此刻均皱着眉头,怒气勃发的视线集中在了刘威上首之人的身上。

此人腆着大肚,头顶棱角分明的方帽,全身能挂上金银玉器的地方一个不落,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珠光宝气是有,但配上他那满身肥肉,更多的却是庸俗不堪,暴发户气焰不要太露骨。

他正低着头,从怀里拿出雪白的手绢,将脸上的唾沫轻轻拭去,随后借折叠手帕之际,鼻尖亲亲抽动,下一刻便被脸上和手帕中传来的浓郁臭味刺激的恶心欲吐,却还得装着一脸斯文,慢条斯理的将手帕放回怀里,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便有了些不自然,他对激动的刘威说道:

“刘兄此言差矣,当年我曾经查阅过相关典籍,修仙乃是逆天行事,其中艰难险阻比比皆是,在座的各位,不出十年大半都会泯然与众,在这条登仙路上跌的伤痕累累,最终也是个客死他乡的下场,惨啊,惨啊,不过我这只是随口一说,说不得我们其中有人会一鸣惊人,彻底脱了那凡胎,成了那呼风唤雨的仙家门人”

后厅所坐之人都是艰难过了考核,对修仙充满了向往之辈,此刻在前往浩气宗的路上,心藏兴奋,脑有幻想,他的话无疑便是当头凉水,惹得大家心中不喜,难怪被怒目而视,他说到半途,瞧见了气氛不对,才在最后改口,美言了几句。

刘威已是心下暗怒,再听完他这一段话,更是怒火中烧,转头对着他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

“王金金,你这人怎会如此不堪,修仙难,这我们知道,但还未曾真正走上修仙路,你便在这堂而皇之的诉苦,你若怕了,我便去与前厅的二位仙师说道,想来让你从飞舟上滚下去,有你这满身肥膘缓冲,估计还能留条小命,只是落地之后再弹上两弹,只怕你会凶多吉少,王胖子,你自个一人随你怎么发牢骚,此处所坐的各位不喜你那张臭嘴,你安安静静坐着不行么?”

王金金有些尴尬,他只是实话实说,也有些提醒诸位在修仙路上当谨小慎微的好意,未曾想好心办了坏事,惹得大家不喜,当下便眼观鼻口关心,再不发一言。

王金金不再言语,刘威也就消了怒气,转头和谢天赐说了句“我眯会”,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去了。

后厅顿时静了下来,大家被王金金一段话影响,或闭目,或低头,原先的兴奋里多了些淡淡的担忧。

谢天赐对大家低落的情绪漠不关心,他的心思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考核之日可谓人山人海,小小的红尘客栈能容下上百人让人惊讶不已,但考核的内容却才是真正的出人意料。

考核共有两关,第一关为心练,主要是筛选出求道意志坚定之人,这一关还算正常,除了用来心练的幻境让人体验了一把仙人手段之外,其它并无惊奇之处。

但第二关武试却有些诡异,明明胜了被淘汰,王金金这种仗着满身肥肉硬抗却毫无武艺之辈却过了考核,一时之间所有参加武试之人都有些束手束脚,不知是该胜还是该败。

负责考核的那位仙师也不做解释,只是低着头不停的在书册上写写画画,完全对场中所有人不闻不问。

武试在红尘客栈那位李叔的主持下就这么索然无味的进行,最终成为浩气宗弟子之人莫名其妙,淘汰出局的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飞舟赶往秀海州的路上,谢天赐左右寻思良久心下才有了几分猜测,回想入选的他们八位浩气宗弟子,或是对战斗有着灵敏的嗅觉,亦或是对战局有着极强的控制力,总的来说,便都是些善战之辈。

想到这,他便对日后的修仙路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只怕修仙界也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安逸超然,甚至可能比红尘更加的血雨腥风,争斗不休。

他不惧战斗,只是对自己的仇人有些担忧,若仇人在如此混乱的修仙界中死于他人之手,自己如何能向九泉之下的父母和谢家村全体乡亲们交代。

小舟速度极快,但内里却十分平稳,即便腾转挪移在内间也毫无所觉。

所以此刻突现的颠簸不仅吵醒了心事重重的八人,也将前厅的二位仙师惊动,下一刻整条小舟便如莲花绽放,在万里高空中铺展开来。

须弥间,翠绿的小舟变成了一张飘于天际的碧绿荷叶,八人坐于荷叶之上,将外间景致收于眼底,这才晓得有事发生。

两位仙师一前一后御器悬于荷叶之前,四周猛烈的罡风吹不进被淡淡青芒包裹的荷叶,也进不了两位仙师的身前一寸,他们脚下的一竹一叶正散发着翠绿光芒,将二人身影裹入其间,罡风虽烈,却也奈何不了那淡淡绿芒。

在两位仙师正前方,有一位半躺于红色葫芦之上的老道,红色葫芦丈许大小,颈部悬有一把长剑,正随着罡风来回晃动。

老道着青衣,面目看不真切,但从那葫芦上散出的浓烈红芒便能肯定,浩气宗的两位仙师修为只怕差了他不止一筹。

三人御器当空,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只怕今日之事不得善了。

两位仙师中靠前者他们八人今日是第一次见,此刻与老道相对而立,背朝众人,使得他们难以瞻仰其容貌,但其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便听出了他的紧张和色厉荏苒。

“孙然渺,今日乃是我浩气宗延续道统的大典,容不得你放肆,未时我若不归,浩气宗便会倾巢而出,你想与整个浩气宗为敌么?”

被称作孙然渺的老道安稳躺在葫芦上,闻言哈哈一笑,说道:

“王洛,你王家总是如此没脸没皮,遇事便往浩气宗身上推,浩气宗这么些年积弱,便是拜你们王家所赐,当年我无极剑宗三十七位新弟子被你强取多半,今日我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谈不上和你浩气宗为敌,至于你们浩气宗的劳什子大典,老道毫无兴趣,我也不和你藏着捏着,碧霞舟上的八人,我只取一半,算起来,还是我无极剑宗吃了亏哩”

孙然渺的一段话道尽了和王洛的旧怨,想来孙然渺该是吃过王洛的亏,如今修为胜过王洛,自然便来找回场子。

碧霞舟上八人你看我,我看你,对于无极剑宗和浩气宗的恩怨完全无所谓,均是一脸云淡风轻,这些经过选拔出来的人,都是些人中龙凤,他们都明白,只要能修仙,去哪还不是一样,无极剑宗敢和浩气宗死磕,那至少也是和其平起平坐的宗门,其中几个心思活络之辈,甚至有些想自愿报名,入那无极剑宗修行。

谢天赐不知旁人所想,他自己暗暗寻思:

“那葫芦老道所在的无极剑宗,当是修剑的行家里手,对于我来说无极剑宗无疑更为适合,只是浩气宗对我有提携之恩,若入了无极剑宗,与那宗门叛徒岂非一类,我谢天赐只求问心无愧,如此行为有违我本心,只是那浩气宗明显被王家所制,怕也非良木,先入了浩气宗,之后再想办法离开吧”

他低头沉思,便对空中仙师失了关注,等到半空中传来一声怒喝,这才重新将视线上移,接着就被修仙者异于常人,绚烂夺目的斗法所吸引。

王洛不知为何,在明知孙然渺修为高于自己的情况下,依然悍然动手,只见他左手掐诀,朝着孙然渺的身影一指,大喊一声;“疾”。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绿叶便长到三丈大小,瞬间出现在孙然渺的头顶,放出强烈的绿芒,一个呼啸便要将他整个兜起来。

孙然渺哈哈一笑,叫声“来得好”,随手摘下悬于葫芦颈部的长剑,抛入头顶上空,再用右手打出一式剑诀,那长剑受剑诀所激,自发脱去了外层的剑鞘,化作了丈许大小的火焰巨剑,瞬息之间便冲向了当头落下的绿叶,其前进轨迹玄妙异常,看得谢天赐眼中异彩涟涟。

王洛识得孙然渺的紫火剑诀,紫火剑诀是无极剑宗极为有名的上乘剑诀,变化多端,兼有火焰的炙热,更是好比那流星飞电,迅疾异常,令人防不慎防,将其练到高深处,剑身负载紫色天火,寻常之辈擦上一星半点,便连神魂都能烧成灰烬,十分了得。

他见孙然渺剑身之上的火焰虽不是紫色天火,但也是色泽暗红,显然孙然渺在紫火剑诀上的造诣相当深厚,正面对抗,自己断不是其对手。

当下他便再掐一决,三丈绿叶随即便起了变化,竟然在须弥间便卷成了一条绿色长鞭,那长鞭上根根倒刺,狰狞异常,长鞭往右侧漂移一寸,避开了孙然渺的一剑,之后鞭身扬起,朝着孙然渺便是狠狠一甩。

孙然渺见满布倒刺的长鞭袭来,并不惊慌,他右手两指并拢,在空中化了一道圆弧,再朝着长鞭一点,下一刻长剑便宛如瞬移般出现在他与长鞭之间,剑尖对准长鞭顶端,刺啦一声,便将长鞭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剑身上携带的火焰更是将断成两截的长鞭焚烧一空,这一剑出现的毫无征兆,原本还在远处的长剑普一瞬便重新出现在了长鞭之前,当真是犹如瞬移,便连荷叶之上的八人都未曾看到长剑是何时消失,又是何时出现的。

王洛在长鞭被劈成两截时,便喷出了一口绿血,在长鞭被烧成灰烬之后,更是脸色惨白,他浑身颤抖,在空中的身影上下浮沉,好似下一刻便要从高空跌落,位于他身后的另一位浩气宗仙师,见他受伤太重,连“御空术”都难以持续施展,便抢上前,将其扶住,稳稳放在脚下的绿竹之上。

王洛盯着孙然渺,眼里满是吃惊,喃喃自语:

“你竟然领悟了剑瞬,你并非纯粹的剑修,你又怎能领悟的了剑瞬,不对,这不是剑瞬,剑瞬动静不会如此大,那又该是什么”

即便他跟随已久的“碧落叶”此刻被毁,心神牵连之下,已然受了重伤,他依然对孙然渺的那一剑耿耿于心。

那一剑太快,快如瞬移,将他之后的布局全盘打乱,最终一招输,满盘皆输,若不是剑瞬神通,如此迅疾的一剑断不会连他都毫无察觉,孙然渺修为确实比他高深,但仍在筑基期这一个大境界中,他在筑基期停留了多年,对于同境界之辈的能耐有深刻的了解,孙然渺未入金丹,绝不可能使出让他连丁点气息都感受不到的道法。

但事实确实如此,他如何不耿耿于怀。

孙然渺冷笑,站在葫芦之上对他说道:

“你慢慢去寻思吧,既然你已经败了,那碧霞舟上的四人从此之后便和你浩气宗再无关系,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人从此一刻开始,便是我无极剑宗的弟子,给我过来,难道还让老道我去请你们不成”

他随手朝着碧霞舟上连点四下,王金金和谢天赐还有另外两人便如他所说,转眼间便从浩气宗除了名,改庭换面,成了无极剑宗的一员。

谢天赐见老道的手指最后指向了自己,便是一愣,他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老道和王洛打上一架,自己便成了无极剑宗的弟子。

刘威见谢天赐也在四人之列,心中大急,他如今所得仙缘来自谢天赐的恩情,原想着在浩气宗同修之际,为谢天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稍稍还些恩情,此刻转眼间二人即将各奔东西,他顿时手足无措。

见谢天赐皱眉发愣,便上前拉着他的手,为他解惑:

“天赐,他们二人以十招为限,若王仙师能在十招之内触及孙老道的衣衫,孙老道便自动退走,若不然,便得依了孙老道的要求,我们分出四人前往无极剑宗,日后你我分隔两地,该如何是好”

他语气凄然,短短几日,他已将谢天赐当做了自己的朋友,他自知无力阻止眼前的局面,眼看就要和谢天赐分别,他满心愁苦。

谢天赐这才明悟,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乃是真正的为与他分别而落寞,也是心下感动,他朋友极少,在这一刻,他悄悄将刘威拉进了心里。

他不善言辞,只能轻轻拍拍刘威高大宽敞的肩膀,以作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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