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好个理直气壮。你怎么不问问朕想不想娶？”
轻轻居然一时语塞，表情僵在那里。
她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才蹙眉道，“你若是改主意了，就当卿卿的话没有说……”
项承晔凝眸看向她，她略低了头，盈盈的眼眸有些躲闪，面颊时红时白，额头上有些汗，头发黏在额头上。
宁轻轻能觉出他在看自己，彼此都沉默着，她第一次懂得了他的等待。
她不抬头，只看见他白色衣袖上金银线绣的龙首，栩栩如生，眼前的师父从来是尊贵的皇帝，自己不能一味地理所当然承受他的关爱。
听见他衣袍窸窣的声音，抬眸间，见他伸了袖袍过来。
项承晔伸手将丫头额前的碎发拨了拨，声音温和：“朕，从没有这么明白自己的心，朕喜欢你，想一辈子拥有你。”
她眼底里掠过一抹慌乱，说不上是惊喜还是忐忑。
他俯下半个身子，将轻轻往自己怀里拢了过去，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怀里的人第一次这么拥抱得这么踏实。
“轻轻，等我们回去朕就昭告天下，朕要娶你毓秀郡主。至于你的孩子，便也是朕的孩子。”
她亦回抱着他，心里这一刻也安顿下来。
与其天天这样相处下去，倒不如果断嫁给对自己有情的师父。
自己也听说过北齐的家里没人了，师父曾说过自己与他本是未婚夫妻，结果最后自己与他失之交臂，被迫跟了别人。
“轻轻，朕不许你后悔。”
她仰起头笑道：“你也不许！”
他望着她的笑脸出神，一时忘情，便俯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轻轻的身体蓦地一颤，脑袋试图往后缩，却被他给箍住了。
他辗转吮吸，蓦地撬开她的口舌，缓缓探了进去。
他的吻温柔而有耐心，步步深入，却不留余地。
这一刻，她的心乱了起来，像久久尘封的城堡被突兀的打开了一般。
是的，陌生，忐忑，羞涩，各样的感觉都存在。
可她没有推开他。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要嫁给项承晔，不管未来身份为何，她都要属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深情的吻着她，如痴如醉，她被动地承受了这个深长的吻。
片刻之后，他松开了她，她终于大口喘气，方才的吻让她有些窒息。
二人彼此相望，他看见轻轻的脸有些发白，他心里有些自责。
“朕一时忘情，竟忘记你还病着。”
她也略略偏过头，无力道：“陛下，我想休息一会儿。”
他点了点头，却伸了手为了试了试手腕的脉象，“没什么大问题，歇一会儿就好了。”
他亲自扶她歇息下，又淡淡道“朕就在外间看书，你歇会儿，一会儿一同用晚膳。”
宁轻轻听见珠帘的轻微拨动声，他走了出去。
晚膳的时候，彼此用得却有些沉沉，轻轻不怎么说话，仿佛一夕之间淑女许多。
项承晔看出她的不自在，“你在想什么？朕娶你之前，你仍旧是毓秀郡主。”
她略略仰头看过来，那眸间分明有些闪亮的泪光，“我想……想瑞儿了。”
这一刻，他心里堵住了。
他起身过来环住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
是夜，楚帝项承晔召来随行的将军、使臣，对他们道：“朕，决定不去东吴了。”
底下的将臣都窃窃私语，这怎么回事啊？
这浩浩荡荡的一趟出行，这先前的使节团已经快到东吴的晋安了吧，皇上怎么这会儿说不去了？
“朕临时决定，由你们代表大楚，出使东吴。”
“朕会给东吴皇帝一封亲笔书信。”
有臣子谏言：“陛下，臣以为由臣子出使修好，远不如陛下亲自前往，吴国皇帝看重的是陛下与他的旧时友谊，何况之前传您前去，现在只有吾等使臣前去，必会遭受冷遇，对楚国和吴国关系不利啊！”
还有将军道：“先前陛下因寻找失踪的郡主以致行程中耽误不少时间，吴国那边我们刚刚去信函以说明，如今陛下再以什么借口不前去？”
“至于缘由，朕会在信函中说明白，苏文璟若不能理解朕，估计今时前去相见也必然交不到真正的盟友，国与国之间最根本的还是利益，所以此行，你们将两国彼此的利好一一诠释说明，相信吴皇必会看重。”
众臣虽有不满，却无奈不能太过驳斥皇帝。
只是隐约间，有使臣会猜测陛下缘何突然要不去呢？
当然，皇帝的信臣已经猜到了这个问题。
上官澈就是其中一人。
他是项承晔早年间跟随的臣子，当年皇帝还会尊称他一声上官叔。他比较了解皇帝的心思。
“陛下忽然改变主意，莫非是因为郡主，还有郡主之子失踪之事？”
项承晔看了他一眼，舒了口气，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
“启禀陛下，陛下已经派下陈、李两位大人前去追查下落，两位大人一文一武，想来早晚会有消息，陛下就不用再为此事分心了。”
“上官叔，朕让你失望了。”透过窗子，他望向波涛汹涌的江水，“可朕必须回去，不然只怕等朕归来，瑞儿还是没有下落，我不想让她伤心。”
上官澈摇头，“陛下，恕老臣无礼，昔年陛下为了锦和公主——”
话未完，皇帝就怒了，“住口！”
“你虽朕尊重的老臣，更应该明白公主之事朕是禁止提及的。至于郡主，她更是不同的。朕意已决！”
昔年太子因为锦和公主之事得罪了自己的父皇，今时又为自己的女弟子，放弃亲自结交东吴的机会。
“看来陛下从来未变啊。”
于此，上官澈只能告退，出来时，别的臣子迎了过来，“上官大人，陛下到底何意？”
那上官澈只摇头叹息不语，对皇帝失望不已。
原来，项承晔见轻轻整日魂不守舍思念瑞儿，期盼着早日归京见到瑞儿，虽不再提及归去之事，然她心中的担忧却一分未减。
项承晔不能想象，哪一天若真是瑞儿出了事，轻轻会变得如何，所以他等不及臣子办案，他要亲自回去督办或者暗中查找。
*
扬帆返程这日，恰是顺风顺水。
（三更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