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当初淑妃不过一介贵人刚入住嫔宫，一切用度皆无，皇帝自然要赏赐一些用的东西。但这块云锦着实出色抢眼。
轻轻又在想，这不过是自己猜想罢了，浸泡的药物未必就是对孕妇不利的，那轻微的麝香也不至于使孕妇滑胎。
想到此，她忽然就看了看手腕上新得的那串珊瑚珠子。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轻轻听说神医谷的华襄恰也到了，便亲自前往住处拜访，并说明了来意。
华襄拿着这串珠子，捋了捋须髯，先是眉头微缩，细细察看，片刻，显然神色大吃一惊。
他眉头紧蹙，问轻轻：“夫人的珠子哪里得来的？”
轻轻也有了紧张，只小心道：“是有人送我的，我觉得蹊跷让先生看看。”
“这红珊瑚珠子被人做了手脚，涂了一层透明极薄的釉粉。”
轻轻不由得蹙了眉头，上了心，只听那华襄细细道：“这里头含有一种世间罕见的透明毒液，无色无味，乃当年巫咸族灵女用一种蛊螺的液体制出的毒药，却没有灵消散有名，这种毒有一个好听凄美的名字，唤作芳华逝。”
“是一种缓慢致人毒发的幻药，长此以往，致人精神致幻，噩梦缠身，容颜变丑、衰败，甚至出现自残自杀行为。任你曾是花容月貌终是芳华消逝，故称芳华逝。”
太可怕了。
轻轻紧张问，“可不知这药多久出现毒发情形？”
“至少半年才能有效，致人毒发身亡却要一年以上的时日，华某还从未听说过北齐有此毒物，亦未曾在北齐听过有人因此药毒发。”
“不瞒夫人，王爷先前让华某为夫人看诊，提及你的间歇失忆和多梦，我也曾怀疑是否是幻药所致，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可不知这珠子，夫人带了多久？又是何处得来的？”
这样的珠子绝非一般人可有，并非罕见在珊瑚珠的贵重，而是“芳华逝”这个毒，十分罕见。
华襄有生也不过第二次亲眼所见。
轻轻被极大的震撼了，想想就后怕。
“幸亏华老先生救了我的性命！若不是先生告诉我，又有谁会知道这毒？这珠子，我不过戴了有两日。然则这珠子何处得来，因牵涉重大，请恕轻轻为难，暂不能向先生透漏。”
那华襄向来走南闯北，江湖见惯，他对事物看淡，“也好。华某不会再问，夫人保重便是。”
轻轻忽然记起什么，“轻轻还有一事求华先生帮忙，希望先生暂时不要让王爷知晓这串珠子。”
那华襄眉头略蹙，似有一时犹豫，片刻便也点了头，“华某答应了。”
轻轻回来后，便命人翻遍了晋王素日买给自己的珠宝首饰，还大胆做主开了一些珠宝箱子。
春晚听见夫人一人在里头“噼里啪啦”地倒腾箱子，想进去帮忙却因夫人不让进去作罢。
隔着帘子，她看到里头七七八八的大小珠宝盒子，都打开了。夫人握着一堆的珠子，却似乎有些失望的模样。
宁轻轻坐在那发愁的是——她没找到一模一样的珊瑚串珠。
难道这串珠子真的是皇帝所赠，别人未必能有，然后淑妃转赠给自己？
那这珠子上的毒釉液又是什么时候涂上去？是皇帝之前涂的，还是淑妃做的手脚？
如果是皇帝赠的毒珠，淑妃到底知不知情？
不对，华襄说这种“芳华逝”的毒虽是慢性，却会在一年后开始毒发。
淑妃说珠子是陛下所赠，既然如此，淑妃常年佩戴的可能很大，即便不是常年佩戴，这么多年过去只是偶尔佩戴也必会对身体损害极大，而淑妃却安然无恙。
是淑妃有所察觉没戴？还是说这毒并非是皇帝所下？
如果这毒是皇帝所下，而淑妃又能察觉出这个毒的话，那云锦的秘密她便该早就知晓。且皇帝要想处死淑妃完全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她背后没有显赫家世支撑。
莫非是淑妃在珠子上下的毒？
想到这儿，轻轻不自觉地后背有股寒意窜了出来。
既然如此，她更不能让萧子隽知道珊瑚珠的事情。
淑妃是他的母妃，虽不是生母，萧子隽却很仁孝。那一日淑妃赠自己珠子的时候，别说萧子隽心底很高兴，就是自己也被感动了。是以，让萧子隽相信毒是淑妃下的很难。
目前，她要寻找一串一模一样的珠子代替，至少冬狩时日她要佩戴着糊弄过淑妃。
*
今日风不大，冬日的午后静谧，通往兵部府衙的石阶，两侧是持兵器而立的铠甲士兵，个个如兵马俑一般肃穆。
这个时间，官衙是没人的，都在午歇。
譬如那边兵部东边的书房，晋王的房间也很安静，下人们还以为在午歇。
其实不然。
炉膛里火不是很旺，萧子隽只一袭便袍斜倚在榻上，看上去是休息的装扮，却是在认真看一个册子。
册子上是密密麻麻的字，是后日可能在冬狩大会上出现的人物名单。
萧子隽看得很仔细。
这个名单是按照来京的时间顺序写的。
北漠安答王、北漠渥维王子；东南淇澳小国王子；渤海王；吴国临王苏文瑛……
晋王在仔细挨个看，终于找到了那个名字——乌维王
当初在北漠，晋王身陷囹圄便是乌维王助他逃离，从而战争发生翻转，大败了北漠西胡王族的左贤王。
如今北漠西胡的大单于既亡，左贤王又下落不知，各部落联盟群狼无首，部落王都蠢蠢欲动，一部分与北齐交好，却不过是是想借力他晋王，坐上草原的盟首。眼下，父皇之所以没有收回他北征大将军之职，便是料到北漠复杂棘手的情形。
“王爷，这个乌维王昨日到了京城，却没有参加接风宴。”林越提醒。
萧子隽脑海里闪过一抹思虑，须臾，拿了晋王的金纸专贴，他亲自提笔书写一封，林越侍奉在侧，便递过去兵部官印。
晋王拿起那官印，却一刹那有了犹豫，只见他眉头微蹙，终究放下了官印，“寻我的王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