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知道,他无比期待自己能有孕。
可她希望自己没有怀孕。
片刻,那陈太医道:“回王爷,轻轻姑娘只是吃的多些引起的不适。并非,并非……”
话音未落,那边传来一句,“到底有无喜孕?!”
淑妃同着两个婢女就一步步走入这个阁子。
萧子隽不由地讶然,母妃竟亲自走一趟,可见也是期待宁轻轻有孕,他上前迎了一步。
轻轻亦不得不弯腰行礼,淑妃看向她的目光里很是不屑。
“回娘娘,轻轻姑娘并未有身孕,不过是吃东西吃得不顺而已。”
那淑妃的面色登时霜打的茄子,看向那一旁的宁轻轻目光犹如扔刀子,“一点不舒服,娇气得满席的人都知道!”
语气很是不悦,说罢淑妃冷哼一声,带着婢女生气而走。
晋王亦送出了淑妃几步,方才回头看向轻轻。
轻轻有些难过,因为晋王眸色中显然有一抹失望。
他缓步走了过来,却是凭栏远望,目光并不看轻轻,话是说给陈太医的,“以后,本王不想再听到,陈太医称呼宁姑娘称呼错了!”
陈太医身体略弓,半天才反应过来,晋王不喜他称呼她轻轻姑娘,他有心想解释一下,却因晋王素来冷面,便只得应了,“微臣知错了。”
然后又道:“臣为宁姑娘开了几味嚼食丸药,一次吃上两丸,吃上几回便无要紧。”
萧子隽亲手接了药丸,见不过是些健胃消食的药丸,眉色微敛,沉声道:“有劳陈太医了。”
陈太医离去后,萧子隽看向轻轻,眸色虽然平静,只是那感觉却让轻轻觉得疏远。
“你不必回去了,去修文阁先歇息吧。待宴会结束后,我去找你,然后一起回去。”
淡淡的一句,并无不悦。话毕,他已下阶而走。
宁轻轻望着萧子隽那紫色王袍的背影,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滑落心头。
*
那日,宁轻轻在修文阁休息了会儿,觉得并无多大意思。本是想着与无双叙叙旧,未料春晚打听到,“奴婢让人去宴会那儿瞧了,三公主离席了,然后去公主殿里寻人也未见。遇到上次的小林公公,他说公主出宫去了。”
轻轻顿时泄了气,在那修文阁里实在闷得很,忽然就想出去走走。
路过一个园子,忽然听见几个婢女在那吵架。
其中一个在那抹眼泪哭,“三公主不在宫里头,我去找了。如今,她哪里有一分心用在小郡主身上。只是可怜了无父无母的郡主,唯一的亲姑姑也不疼惜她。”
这小郡主是谁?轻轻忽然就想起来了。
无双是小郡主的亲姑姑,这郡主想来便是废太子的女儿。
那郡主出生不足一个月,萧子泓自刎东宫,郡主生母徐良娣以头触壁,殉情而亡;林良娣是林相的女儿,相府和侯府一样皆都是满门抄斩,所以废太子的女儿就孤苦无依了。
以无双从前的要强个性,大约皇后和太子之事对她打击过大,她对什么都没从前的热情,性情变得孤僻,完全换了另一人。
轻轻虽然觉得从前她太过于刁蛮跋扈,但如今的孤僻冷漠,也更加让她担心。
她有心惦念那小郡主,便上前问道:“郡主怎么了?”
“呜呜……小郡主不见了!”
“她不过是蹒跚走路,怎么会走丢?你们做什么的!”
“本是乳娘带着她在附近玩耍,但小郡主顽皮,将她喜欢的琉璃球扔进了花圃里,奴婢们急着为她寻找,可眨眼间,就不见乳娘和郡主了!”
“既是连同乳娘一起,必然是一时没寻找到。你们先别着急,多寻人找找。”
*
轻轻走了没多远,豁然发现前面的园子有些熟悉,越过水堤漫道,柳岸风轻,飞檐高啄,亭阁楼宇掩在树木中,其一角楼亭题字:兰亭
记忆中的一幕赫然回到脑海中。
春风沉醉的夜晚,正是夜宴正欢,她被人陷害来到此处兰亭,遇到了皇帝,差点殒命。
那时是夜晚,上看不清这个地方的景象。今时才发觉此园子不小,树木也比别处茂盛,唯有一点,此园因不能随便入内。
身旁有人焦急道:“周围找遍了,不会是进了这兰亭苑吧?”
“那可怎么办啊?里头因常年人少,说不定有些飞禽……”
婢女和内监都在着急。
轻轻见此园有栏杆和护卫双层看护,寻思郡主若能进来,必然不会从正门而入。
她开始到处寻找,果然看见一处小门似乎是遭了破坏,开着的。
她欲要进去,身旁的春晚连忙拉住,朝她摇头,“姑娘不可,万一里头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再说,郡主未必就在里面。”
“这里离郡主失踪的距离不是很远,极有可能是在这园子里。此时若去求皇帝的恩准,估计至天黑未必能得到手谕。时间不能再拖了,否则小郡主会有危险的。你在这儿守着,我尽量快去快回!”
上一回匆忙间是在夜晚的水边亭阁,这一会儿却是在园子里的林中。此时夕阳晚照,落日余晖,林子比较茂密,是成片的梅林。
轻轻一遍遍的轻唤:“郡主,郡主……”她要在天黑前将这儿找一遍,确定一下郡主是否来过。
轻轻在想,若是早两个月,这里兴许能吃到梅子,只可惜眼下中秋已过。隐约间,仍嗅到一缕清香。
轻轻嗅了嗅鼻子,觉得不似梅子的香气,愈发有些浓烈。
头有些晕眩,她才发觉出不好。
赶紧用帕子捂住口鼻,踉跄了走出梅林几步远,方才缓和了些。
刚才梅林里的香气是什么香,怎么吸了后令人晕眩。
望着身后的林子,轻轻在想,万一郡主在里头怎么办?自己真的不进去了吗?
轻轻见那边有湖,便想着去湿了一下帕子护住口鼻会管用些。
她拧了湿漉漉的帕子,从湖岸边走了上来。
数步开处的梅林,几处黑影掠过。轻轻暗道不好,欲要折身回去,身后有人说话了。
“你胆子果然不小。”
声音低沉,不大,却让轻轻哆嗦了一下。
回过身来,面前赫然是一身黑金的龙袍,身材伟岸,眸色阴冷,触及不到的深邃。
萧琰目光缓缓逼过来,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