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被困之日,你说过既是已成亲,我就是你的娘子。可你现在是不想认了,是想始乱终弃?!”
那一身白袍的温有峤清冷的目光扫过阿凤的那张俏脸,她的双眼已经哭得通红。
他心中疼痛,面上却继续说着伤害她的话,语气没有从前的温柔,“何为始乱终弃?呵,我与你没有乱过,何来抛弃之说。阿凤你认清现实吧,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可我温有峤就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的她,拄着拐杖艰难离去。
阿凤喊着:“温有峤!你别后悔!”
说着,阿凤就朝那崖头跑去,温有峤一步步走,并不回头,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管她。
阿凤站在那崖头喊:“温有峤!你要是不来我便去死!当初,你救我一条命,如今我便还你!”
“温有峤!我跳下去了!”
阿凤喊的那么大声,可是他没有来,没有来。
阿凤看着那高高的悬崖浑身发抖,她又哭又笑,“我竟然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死……”
“温有峤,你赢了,你赢了……”
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阿凤,你是何苦?”
原来那温有峤就在这里,他怎么会眼睁着阿凤跳崖。
当初阿凤见他走火入魔坠崖,当即她就昏了过去,三年后,她假装失忆待在自己身边,宁可委屈做丫头,只为了和自己在一起。
自初逢,到如今已经七年,阿凤从一个小丫头,早到了婚嫁年纪,而他温有峤却一直没有娶她。
他一再地想将她推开,可是每次都没能忍心。就如同这次,阿凤以死威胁自己,但是他没想到阿凤真没有跳下去。
他想,若是阿凤跳下去,他有两种选择,一种与阿凤一起跳下去,所有的羁绊和执念都抛开吧;一种便是将阿凤救上来,告诉她实情。
最后一刹那,阿凤没跳,他还是选择出来,是因他知道阿凤没跳下去不是怕死,而是因为自己。
阿凤扑到他怀里,抱住他:“你怎么那么狠心?!”
他从没见阿凤哭得那么凄惨,他的心也从没有这么艰难。
之后他们仍旧是维持着恋人,却又不像恋人的关系。不知道的,永远以为阿凤只是他身边的丫头。
表面的妥协,其实掩藏着最深沉的痛恨。
两人虽然每日见面,却几乎没有沟通。温有峤常常说不上一句话,那一向能言善道的阿凤也变得沉默寡言。
*
直到宁轻轻来拜访他们,二人才开口说了半个月都不曾有过的话。
温有峤知道阿凤一直心里苦,故而他希望轻轻能让她快乐一些,最好是劝她出去走走。
今时,宁轻轻听说温有峤根本没打算娶阿凤,便要去找温有峤问个明白。
一直在一旁假装下棋的萧子隽忽然起身,他疾步走过来,攥住了宁轻轻的手臂。
“你做什么去?”
“我去问问温大哥怎么回事?”
萧子隽看了一眼在那湖边拄拐而行的温有峤,“你别去。他们的事若自己处理不好,别人只会帮倒忙。”
“那你是什么意思?”宁轻轻撅了嘴,不悦道,“阿凤是我的朋友,她那么难过,我想帮她。”
“问题是在温有峤,你是劝不动温有峤的。别说你不了解他,就是了解他,他也不会听你的话。阿凤是他爱的姑娘,尚且改变不了他,更别提你了。”
“总要去试一试才知道啊!”
萧子隽面色蓦地冷下来,“本王说不行。”
宁轻轻冷哼一声,生气转身要走。
身后响起他沉沉的话,带着威胁,“你若执意,我就带你回去,现在就回去。”
轻轻回头皱着眉头,很是委屈的神色,萧子隽牵过她的手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不会让你涉入危险。你不需要为别的男人费什么心思,你可以劝阿凤,但是温有峤这个人,绝对很难改变。”
“你怎么知道啊?”
萧子隽眉间微蹙,似是在琢磨宁轻轻的话,是啊,他怎么知道?
因为他觉出他看似温和的双目中全是执著,非一朝一夕的执著。
良久,他淡淡道,“或许,我可以去探一探。”
宁轻轻顿时笑了,“谢谢你,萧子隽。你一定要让温有峤回心转意啊,不然阿凤真的好悲伤的。”
临走时,她竟然还主动回抱了他一下,萧子隽眉头一拧,有些惊喜,他道,“再亲一下,不是更好?”
轻轻一偏头,笑道,“等你劝他回心转意了,我就补上。”
萧子隽摇头笑了,“那还是算了。”
*
蓝天白云下,一汪湖水澄澈碧蓝,湖岸边站着一白衣人。
仪容已经没有当初白袍公子的清雅和一丝不苟。
他的头发有些乱,半边脸被散乱而下的头发遮挡,有些颓废;还有他的腿也有些跛,走路一瘸一拐。
他在望着湖面,一言不发。
“温公子是在想如何重振云雀山庄,还是想着报仇雪恨?”
萧子隽踱步走了过来。
温有峤亦不回头,淡淡道,“若是寻仇,王爷觉得,我会和你这么坦然的相对吗?”
“这么说温公子在想着如何重振过去?”
“云雀已去,何以重振?”
“云雀山庄的主人。”萧子隽已经猜到了这云雀山庄的主人并非是温有峤,“云雀山庄并非因为云雀山而得名,而是因为它的主人叫云雀。”
温有峤显然一震,“你如何得知?”
萧子隽望着碧波微漾的湖面,笑容里有一股自负,“世上有一种叫书的好东西。”
他转过身来,半真半假的味道,“我本以为温公子饱读诗书,轮椅上便能知晓天下,要不然怎么会是才高八斗、颜如宋玉的花无痕的替身?”
温有峤愈发吃惊,他未料到晋王知道这个事。
苏长卿在齐地京都时,温有峤多次易容假扮花无痕出现在江湖上。所以有的人说冷剑无痕的功夫很厉害,也有的人说没领教过。
“想来,温公子这学问一定是出色的。不过你温有峤虽扮得了花无痕,你却永远也成不了花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