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逝者何等尊贵身份?”
有人近前低声说:“是京城有钱人喜爱的一个姬妾,突发染病去世,男主人心痛,便招诸位道长前来超度。”
晋王对外并不能公布身份,此时这灵前守着的不过是些奴才。
“这棺中可有随藏玉石?”
别人哪里知道,纷纷摇头。
“道长说的可是灵山宝玉?”
声音疏阔有力,略带沙哑。
进来的人,一身浅色玉袍,面容清俊,却不怒而威。
那大师大眼就看出他身份非凡,却不卑不亢,只微曲了身子行了道士礼仪
萧子隽亦回了礼,“不知怎么称呼大师?”
“在下钟灵山玄海游至此处,世侄因见灵前有光亮,便让道童寻贫道前来。”
“大师莫非就是钟灵山玄海,为那块灵山玉石开光的玄海道长?这棺中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待得到印证,晋王又问他如何知晓这灵山宝石在棺中。
话说宁轻轻去了之后,婢女给穿戴好了衣裳,萧子隽犹豫了下,仍将那块灵山宝玉给戴在她的脖子上,外人并不知道。
“肉眼虽难察觉,但贫道亲自点化的宝石,岂会觉察不到?当初,这宝石被我的一个师弟偷着带走,一别三载,未料终于得见,看来灵山宝玉与棺中的女施主有缘。”
原来当初,为晋王寻到玉石的李道长玄清,便是这位玄海的一门师弟,然一门师兄弟修行各不相同,李天一专门好于官宦结交,锦衣玉食过得很风光,这玄海据说道行最高,早些年云隐各处,今番因缘巧合来了此地。
“玄海恳求施主开棺。这宝玉发光,说明尚有灵气。女施主未必咽气。”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连那一帮在那假模假样的和尚都停止了念经。
两天后——
这边玉石、珠宝店里的大大小小玉器都被一扫而光。
据说是因为两天前那灵山宝玉让死人回生的事件,更传言此地来了一个道行颇高的世外道人。
这个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茶馆酒肆都在说这个。
“开了棺后,那美人双颊粉红,仿佛就是睡着了,哪里是死去!”
“你想啊,这大热天的,若是死了,热了三天,也该有味了。这美人居然容颜栩栩如生,不一会儿就还阳了。据说都是那灵石的缘故。”
“哇,真有这等事?”
“绝对真真的!当时我舅老爷家的表弟就在场啊!”
“死人还阳,会不会是诈尸啊?”
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吸一口凉气。
“这个死去的姑娘是这个男主人的心上人,又说是私奔出来的。别人都担心是诈尸,阻拦他不上前,那男主人却一点也不害怕,当即就将她抱在怀里。那女的——”
“怎么样啊?!”
“当即大哭起来!说做了一个恶梦——”
“这哪里是梦啊,只怕是那女的入了鬼门关,又跑了回来!”
*
话说当日棺材一开,宁轻轻面色红润还有呼吸。
待晋王唤了一声“轻轻——”,她忽然睁开了眼,半天反应过来,扑进他怀里哭诉,“我做了个噩梦,做了个噩梦,被两个人追着……”
后来宁轻轻就一直发烧,说了很多的胡话。
那玄海大师见她身上的灵山宝玉在发光,便让萧子隽给取了下来,他用拂尘在灵山宝玉上拂了一下,又并二指点化,口中念叨,至夜将它悬于通风月明处。
然后对晋王道:“这灵山宝玉先前被许多血气和怨念所遮蔽,失去了灵石的作用。施主以后千万记得,这灵山宝玉虽然能助人摒除邪念、妖魔、煞运,然一切都是相辅相成,如若血气、杀气、怨念、贪念太重的话,它亦会被蒙蔽,失去了本来的灵性,和顽石无异。”
这一路来,宁轻轻遇到太多血气怨念重的事情,故而这灵石虽然戴在身上却和一块普通石头一样没任何两样。
“这丫头天生灵性,却一时迷顿,好在她最后时刻有所悔悟,故而凭借灵石从厄运脱身,实属侥幸啊。”
“贫道发现宁姑娘与这块灵石最有缘分,堪称心心相印,如此也不枉当初玄海费尽心思将它提炼而出的初衷啊,今日灵石寻到有缘人,贫道也该云游去了。王爷放心,有这块灵石护着,宁姑娘的病大概会很快康复。”
萧子隽对这些僧道之言向来是半信半疑,嘴上虽说应了、信了,却总觉得有些玄乎。但是世间人大都迷信虚幻之说、僧道之言,鬼魂阴阳、修仙度人都颇盛行,
不过两三日间,宁轻轻的病症已经大为好转,非但不发烧了,嘴不说胡话了,还精神抖擞。
晋王再派人去寻找先前的玄海道人,想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却再无音讯,连前日自称是玄海的徒侄都一起不见了。
萧子隽回想起来这事情的前前后后,总觉得坠入梦中一般,难以相信。
*
厢房里传出摔打的声音,里头跌跌撞撞地出来个婢女,“快请王爷去——”
房间里,地上碎了一个瓶盏,宁轻轻正在那生气,她不听众人劝阻非要出来。
那几个婢女因她是棺材里活过来的,有些怕她,此时都不敢强制阻拦她。这满院子的人,也唯有王爷还如从前那般待她。
婢女们担心拦不住她,慌忙请人去寻了王爷而来。
那萧子隽近来几乎大半天的时间在这里,夜晚就宿在隔壁。闻说此事便很快赶了过来。
“轻轻,你不可胡闹。”晋王刚毅入屋就喝道。
宁轻轻回了头见是他来了,便跑过来委屈道,“我只是想出去散散步而已!我不是怪物!”
他本是带着责备而来,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心疼。
她说她不是怪物。
他伸手回握住她的手,凝眸看着她的眼睛,“别胡思乱想,你只是病了而已。”
他想告诉她,她没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只是病了。
“玄海大师临行前,在这房间里外设下符,待这宝玉七天七夜之后挂到你身上,你的病就全好了。你要在这房间待上七天七夜才行,轻轻,权且忍一忍。”
宁轻轻出了棺材五天,然清醒过来也才不足两天。闻听这话才似是醒悟了过来。
先前她并不晓得其中利害,此时甩开他的手,有些不满:“那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