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面扶着晕乎乎的头,一面道:“对不起,对不起……”她以为撞到园子里哪个护卫。
“你身子弱,实不该雨天出来。”沉沉的话语就在耳畔。
萧子隽清俊的面庞显出难见的温和,轻轻的脸却刹那晴转阴。
她伸手拂开他的搀扶,将他的手臂挡回在半空中。
萧子隽到底收回来手,背负在身后,黑沉沉的星眸透着深意,“你在为我这半月不来,生我的气吗?”
“民女不敢。倒是托了王爷的不在,清静得很。”
语气很不对付,一时萧子隽不知再如何接下去。
沉默了会儿,她望着他高大的身躯挡住的去路,淡淡道:“劳驾王爷让一下,我要回房休息了,王爷请自便。”
他没有让开,反倒伸了手臂将她挡住了,语气也变得不那么温和,“轻轻,我们还是好好寻个地方谈谈吧。”
“王爷真是抬高了民女。民女哪里有资格和王爷谈,晋王爷又岂会真的给别人商谈的可能?”
“轻轻——”他眸色微沉,凝眸看着她,“你实不用这么冷嘲热讽。本王待你如何,你岂会不知?你是怪我强留了你。”
她表情冷漠、语气不疾不徐,却句句有力:“王爷说的极是,民女就是想离开这里,越早越好!”
“你还真是一根筋走到死胡同。去找苏长卿?”他嘴角一丝凉薄,“可惜你那个师父,未必就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他怎么不来寻你?”
轻轻怒目回瞪着他,“他一定会来的。若不是王爷先毁了山庄,又毁了我与师父的成亲,如今又幽禁我在此!你……你卑鄙无耻!”
萧子隽不由地冷笑了出来,原来她对自己如此痛恨,他眸色哀凉,“毁了成亲的不是我萧子隽,是苏长卿自己!他若是心中有你,岂会一走了之?!”
“我师父有事与我辞别,我愿意等他。可是你——”她伸手指着他,声因悲痛,“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是吗?”他嘴角生出抹邪肆,凑了跟前,“你是说本王与你恩爱的那晚?”
但见她的脸一下子涨成紫色,他只觉得畅快了下,倏然一声冷笑,“他苏长卿早晓得,你本就是我晋王的弃妃,不是吗?你我夫妻之实,早就存在,谁能抹杀?”
宁轻轻未料到他竟然如此辩驳,“你胡说!”
他星眸微眯,伸手摸了她光滑的面颊,语气邪邪:“樱唇点丹,肤如凝脂——”
宁轻轻猛然侧过脸,拂掉他的手,“拿开!别碰我!”
“当真是碰不得?”他眸色里渗出些寒意,“宁姑娘是善忘还是无情?”
他再次捏住了她的下颌。
“本王对你的身体熟悉得很,就算没有雷雨之夜,那洞房之夜,卧榻之畔,军帐之中,还有温泉水中,甚或夜晚的草地,要不要本王再一一提醒你我的温存?”
这些话让她没有丝毫招架能力,一时简直无法呼吸,直涨红了脸,凄绝含泪,“原来……我早就错看了你——”
萧子隽望着她,眸光里渐渐黯淡了下来。
是的,那些话伤到了她,却没有丝毫快感,只剩下满心满怀的悲凉。
“你错看了我,难道本王对你不也是枉费了真心?”
“可知你心心念念的师父,如今在哪里吗?”
她目光呆滞,缓缓摇头。
他自嘲的笑了,“本王给你指条路,往西北八百里,楚国都城,问一个叫项承晔的人。”
轻轻脱口而出,“项承晔?”
“对,他不是苏长卿,他是项承晔。楚帝长孙皇后的嫡皇子,待你到达的时候,你的师父也许就已是楚国太子了。”
轻轻恍然,转头看向外面茫茫的雨幕。
她木然摇头,难以接受,“你说假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假话?”
“假话?”晋王倏然一声冷笑,“苏长卿可对你说过真话?”
“从怡箫院的苏先生开始,他一直瞒着你,瞒着所有人,与皇后、太子暗中勾结。你被殇影楼劫走,他以花无痕身份施救,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分明是他们姑侄沆瀣一气。即便他没想过害你,却自始至终知道这一切。”
轻轻简直不能相信他说出这些,嘴上喃喃道:“你在诬蔑师父,污蔑……”
“十二年前,楚国皇太子项承晔年十七,与楚帝的养女锦和公主青梅竹马而互生情愫,只是一朝养女成了母妃,项承晔从此消沉,甚至称病不肯早朝。朝中上下传言,说太子与锦妃旧情未了,项承晔遭到了怀疑。”
锦妃一朝患病,哑坏了嗓子,太子项承晔前去探望,被人诬陷为私通。锦妃最后死在太子怀里,七窍流血,说是服毒自杀,但最后证实是被人害死的。
太子被废为庶人,即可迁出皇都,废太子万念俱灰下跳江而死。
“故事的结局是废太子没有死,隐匿江湖,练就失传已久的无痕剑术,他才干卓越,狡兔三窟,在三国的朝堂外混得如鱼得水……论欺瞒、狡诈,本王比他差远了。”
她捂住耳朵,狠命摇头道:“不……我不要听!你从来都是嫉妒师父的!”
萧子隽不为所动,继续讲述。
“锦和公主之死是因中了灵消散,与你所中之毒是一种药,也是来自楚国巫咸一族的禁药。非一般人可以拥有。尤其是公主惨死后,楚国皇帝下了大力气灭了巫咸族,这灵消散也一朝消失了。但是能拥有这个药的,只怕还是楚国皇室。”
“以苏长卿的聪慧,自然能猜到你的失语很可能是灵消散之毒所致,他之所以不揭露,大约他已经洞悉了宁侯与他皇后姑姑的隐情,知道你是为皇后所害……”
一切的谜团似乎皆可以对得上了。
她心里明明知道这是真的,却还要固执的自欺欺人。
“不……我是不会信你的,我只相信师父……只相信他……”
她脑海里极力想象着师父一身白袍,温和淡定的笑容。他会挽着自己的手,甚至会戳一下她的额头,从来都是温柔的。
她眼里,苏长卿是师父,是兄长,是恋人,是自己在世间可以触摸的最后一缕温暖。
这个幻像,顷刻间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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